人的一生，思绪万千。回想起来，许多年里纠缠着也连缀着我的思绪的动机始终未变，它催促我阅读和思考，激励我奋斗和追求，又规劝我及时撤退，甘于淡泊。如果要用文字表达这个时隐时现的动机，那便是：只有一个人生。
捷克作家昆德拉笔下的一个主人公常常重复一句德国谚语：“只活一次等于未尝活过。”这句谚语非常简练地把只有一个人生与人生虚无画了等号。
人要悲观实在很容易，但要彻底悲观却也并不容易。但凡不是悲观到马上自杀，求生的本能自会找出种种理由来和悲观抗衡。
一味执著和一味悲观一样，同智慧相去甚远。悲观的危险是对人生持厌弃的态度，执著的危险则是对人生持占有的态度。凡是过于看重人生成败、荣辱、福祸、得失，视成功和幸福为人生第一要义和至高目标者，即是执著。
我相信一切深刻的灵魂都蕴藏着悲观。悲观自有其深刻之处。如果一种悲观可以轻松被外在的成功打消，那不是悲观，那只不过是肤浅的烦恼吧。
超脱是悲观和执著两者激烈冲突的结果，又是两者的和解。
在一个热爱人生而又洞察人生真相的人心中，悲观、执著、超脱三种因素始终都存在着，没有一种会完全消失，智慧就存在与它们此消彼长的动态平衡之中。
哈尔滨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