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下着暴雨的一个晚上,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十来米高的榆树在风中颤抖,树枝吱吱作响,瓢泼大雨打在泥地里,像极了条条河流,那风中飞荡了许久的榆树叶便是那河流里微小的小船儿,谁都不知道这条小船何时因夏雨那激烈,不可抗拒的力量而瞬间翻倒。
这时不知是那闪电还是雷声,还是哗哗大雨吵醒了睡梦中的涛涛,涛涛醒来首先听到的是奇怪的听不清的似乎是人发声大哭的声音。他很好奇,可又不知道。小涛涛胆子平时都是很小的,小时候还害怕打雷,现在初三毕业了,打雷不怕了,可他还是害怕黑,害怕僵尸片鬼片里的妖魔鬼怪。此时他在这个充满着黑暗,又时常被闪电忽然刺到的小房间里躺着的时候,他不怕。还记得妈妈说过“当你躺在床上害怕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正正的躺在床上,不要蒙着被子,这样你就不怕了”。涛涛伸出五指,天黑的连手指都看不清。他的脑海里还在想着那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这时,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这是裹满了蜘蛛丝和灰尘的白炽灯发出的昏黄色的光芒,尽管很暗,涛涛还是刺到了眼睛,用手盖住了眼睛。“涛涛”,一个温暖的声音叫道,是他的妈妈,妈妈走过来摸摸涛涛的头,轻轻抚摸,说“你叔叔走了,你爸爸在后面,我去看看”。“什么?叔叔死了?”涛涛不知所措的望着妈妈离开的身影。昏黄的灯光照在整个房间里让人感觉到了白炽灯的无奈。“叔叔不是前几天还好好的吗?还能吃两块西瓜呢?怎么就突然走了呢?”涛涛很不解,手掖了掖柔软的被子后重新放回了被窝里。他依旧是平躺在小小的,挨着缝纫机的床上。他听着那呼呼的风,哗啦啦的雨,但脑海里只有心中的心跳以及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嚎叫声,那是爸爸。
爸爸前几天刚回来,还记得涛涛刚看到爸爸的时候,很吃惊,爸爸满头长发,像极了电视里成龙的发型,爸爸第一眼看到涛涛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忙忙的走就奶奶家的屋子里,涛涛感觉爸爸好陌生,好像他不记得还有这个儿子一样。“爸爸外出打工,因叔叔喝药入院归来,回来是看叔叔的,来不及跟我说话。”涛涛这样想。爸爸很要面子,也很执着,脾气很倔。这时听着爸爸在风中凌乱而又无比清晰的嚎叫,涛涛又陌生了,他没见过爸爸哭,更没有听过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很好奇,但也似乎有点害怕看到,因为他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场景。
望着眼前是粮食囤和有点乱的房间,殊不知这昏黄的一切深深的记在了涛涛的脑海里,多年以后他还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个场景。那个黑暗,暴躁,奇怪的夜晚。但是涛涛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害怕或者难受。叔叔走了,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当时并没有伤心,只是感觉到奇怪,搞不懂为什么而已。就这样,闪耀着光芒的一双大眼睛闪烁在整个黑夜里,就那样闪烁着,任由外面风的呼喊,雷电的无理。
那个夜就那样过去了,涛涛不知何时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