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门外的奶牛猫

1.

我第一次看这部根据安徒生童话《国王与小鸟》改编的动画是在什么时候呢？应该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不出意外，我的最爱应该还是《花仙子》和《蓝精灵》。当时对法国动画和日本动画没有区分的我，硬是被这部《国王与小鸟》定在了椅子上整整一个下午，离开不得。

即使是现在，偶尔翻起这部被称为“怀旧神剧”的动画，嘴角还是禁不止的一直上扬着。

安徒生的童话永远都不是完全针对小孩子的，细细品来，总觉得有所影射。这部按照导演保罗·古里莫的说法，“拍给小孩子看的诙谐动画里”，我觉得或多或少承载了这种风格。

故事是这样的：某凶残无道的国王，无意中发现自己收藏的画作中的牧羊女和扫烟囱的小伙从画中复活，并且一起私逃了出去，从而开始了全国的大规模搜捕。结果，早就失却人心的国王，不仅被自己的画像中的国王取代，而且还永久的被赶出了自己的城堡。

整部不到一个半小时的动画，亮点实在太多——能让我这样的成年人津津有味的再看一遍的动画，除了怀旧因素，相信我，动画本身的魅力才是重中之重。

2.

首先，自然是导演口中的诙谐因素了。笑点多出现在对于国王的讽刺上：国王打靶时，士兵的全幅盔甲，以及飞快用匕首在靶心凿出的小洞；自恋的国王对于不满意画师将他的斗鸡眼表现无疑，而按动秘密按钮，让他从地面消失；国王类似于碰碰车的坐骑，车后自带的一条竖起来的大辫子；更不用说，深谙国王秉性和机关的警察局长，用一把雨伞横在地上，抵挡住自己和画师同样落进地坑的命运……每一个笑点都让人忍俊不禁，甚至还可以看到现在电影中的借鉴和使用。比如正在大热的《西虹市首富》中，将花园中的树木剪成男主的雕像就和这部动画里同出一辙。

其次，就是动画语言的运用。导演在后来的一次访谈中谦逊的说，彼时的导演和绘画比起如今的动画片相差不少。就画面细腻程度，也许所言不虚，但是也如导演毫不掩饰的骄傲一般，“我们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团队”，让这部动画，即使现在看来，它流畅圆润流转的画风也别出一格。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配角，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一旦他们动作起来，都有一种类似于被剧场中打上聚光灯的演员，有一种舞台上表演的感情充沛的表现张力。这种表现张力仿佛在空中划出的一个个圆弧，动作虽然已经结束，但是空气中仍回荡着余波，让人意犹未尽。

再则，当然是动画中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安徒生告诉我们，绘画中的人相看久了，会爱上彼此，并会一起想办法逃出去。我们眼里冒着星星，都表示相信。于是导演大笔一挥，让他们的逃亡之旅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力：怎样从城堡最高层落下来?可以用洪水做成一道瀑布让他们顺流直下；怎样让同样关押在地下城的狮子老虎们同样帮助这对恋人？那个小鸟啊，他的本领不能小觑，他说，你们关在这里尽是挨饿，是不是？你们知道那个牧羊女是干什么的吗？她就是为你们看守那些肥壮的绵羊的啊，想想看，现在牧羊女被通缉流亡，那些肥壮的绵羊们可不就四处逃散，然后大部分落入了悬崖或者饿狼的嘴里……话已至此，百兽愤然。

还有细节的处理。作为一部优秀的动画，细节功夫最考验人。百兽穿行于地下城中，两旁窗子里露出的笑脸，帮助恋人出逃的小鸟自己各具形态的儿女们，城堡中可以直上直下的电梯，甚至同样可以直上直下的警察局，都让这部动画的每一帧都饱满生动，每看一次都发掘出新的惊喜。

音乐当然是重头戏，很多场景的音乐片段都是量身定制。不管是总是飘扬的营造轻松氛围的舞曲，盲人乐师奏响的悠扬的琴声，还是在国王婚礼上，一个愁眉苦脸的人用类似于机械的手段操纵的管弦乐队，轻舞飞扬也好，流水淙淙也罢，甚至就是那些存心捣乱的杂音，都构成了独一无二的背景和推进剧情的表达方式。

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我再看的时候，最打动我的是里面表现出来的无与伦比的浪漫主义精神。逃亡的恋人从烟囱中逃出后，不是想着如何仓皇消失，而是坐在城市的制高点欣赏落日余晖；地下城的盲人乐师碰到这对恋人，别的都不关心，只问“世界真的存在么？太阳真的发光吗？”让凡夫俗子的我们不免自惭形秽；即使是昏庸无道的顶替国王，他追捕这对恋人时，广播里不断播放：“一个迷人的牧羊姑娘和一个穷光蛋扫烟囱小伙逃跑了”，而他自己看到牧羊女的时候则大喊：“让我们结婚吧，因为书中说国王总是要嫁娶牧羊女为妻”，本来还恨恨的小孩子和大人，终于也被逗得笑起来。

哎，写到这里，觉得没有在那个一切贫乏的小时候，看过《国王与小鸟》的孩子们的童年是多么不完整。至少，他们就少了一次像我这样，重温这部经典的冲动和激动，以及冲动和激动后，心中泛起的无言的美好，还有写下这篇文字的契机。

这大概是唯一一个，作为一个资深成年动画迷暂时可以沾沾自喜的地方了。

奶牛猫（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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