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灯、老家寨,对望的山寨

对老家寨的向往,源于画家黄于纲。他在《凉灯 山这边的中国》中有很多关于老家寨的记述,当年他独自一人从老家寨步行去凉灯,在那里开始长达十余年的生活、创作。

从老家寨下到山谷底,“头上是两座大山挤出的蓝天,两旁树丛盎然,林里有各种鸟叫……”

三个月前,他在凉灯指着对面的大山说,老家寨在对面山上,从这里走过去,要走一个多小时。

(老家寨一角。)
(老家寨的秋色,黄于纲2012年作品。他说,“今天的房子都变了”。)

一个月前,稻穗低垂、稻谷芳香的季节,如愿来到这个以吴姓为主,建于明清年代的古村落。

车子在山路上行一阵,到了半山位置,被拦住收门票钱,告诉对方去老家寨村,便扬手放行。付门票钱而入的是老家寨风景区。

沿弯弯曲曲山路到了山顶,对面群山莽莽、脚下一片民居乌瓦,目的地到了。

老家寨村内的主要道路呈“人”字形。

向左,一条水泥路顺势而下,不远就是终点。路边多是水泥砖瓦民居。

向右,一条穿入旧式民居的步行石板路。

湘西民居的院落与北方不同,屋前有块坪,但没有围墙,可以无障碍地在不同院落间穿行。

收获季节坪上呈现金红两色。金色是谷物,红色是辣椒。这两种果实、两个颜色是未来一年老家寨人的重要生活物品。

红黄画面交错出现,夹着辣味的沁人谷香直入心脾。鸟啼蝉鸣中,黑亮的石板路把半截石砌半截土砖的土屋串联在一起。

这里距凤凰古城二十余公里,和凉灯同属凤凰县山江镇,当地苗人当年被官方划为“生苗”,即所谓的“蛮夷”之地。这个“明清时期‘聚族而居’”形成的村寨,可以推断出当年老家寨人的悲惨命运。

大山中,六百亩地,六百余人,生存环境可想而知。

平静中有刺耳声音。

车子误入“断头路”,倒车压到占据三分之二路面的谷物,被一悍妇追骂。心情败兴时院落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宽厚地笑着安慰说,压点谷子没事……

站在老家寨,面对的是隔着一条山谷的凉灯。

蜿蜒公路隐约连接着几处密集民居,顺山势由低向高,或挂在山崖下,或散落山腰间,凉灯一组、二组、三组…?

有村民说,两村隔山谷相对,大声呼喊可以约对面村里人过来吃饭。

同处腊尔山台地,此山对彼山,凉灯和老家寨有同有异。

弟娶嫂做妻

黄于纲说,老家寨一男人的哥哥在车祸中丧生,三十多岁单身的弟弟娶嫂为妻,“他给自己算了一卦,能同嫂子(哥嫂已经生了六个女儿)生个儿子,这样便能完成他哥哥与家族的愿望。果然,真生了个儿子。”

这个真实故事后面的现实是,老家寨和凉灯一样,有一批娶不起老婆的“老光棍”。

所谓异,主要是地理位置。

老家寨一侧,八公山山顶,有苗族始祖蚩尤的巨大塑像;乾嘉苗族起义的重要战场天星山,当年的官军说,这里“寨最高险,生苗巢穴也”。


(妇人拾级而下。)

“吴天半”与“吴半生”

腊尔山镇有一个吴天半纪念碑,“天半”二字就已冒犯朝廷,更何况他成为乾嘉苗族起义的领导人之一。被俘后乾隆下“谕旨”,曰吴天半“恶贯满盈,神人共愤”,还请巫师做法对吴天半进行诅咒,希望咒死他。并把吴天半改成“吴半生”,意思让他只能活半生。

1796年吴天半和另外两个起义领袖一起,在北京处死,年仅24岁。

(吴天半纪念牌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几年前遭雷电破坏,却不得修缮,孤寂的竖立腊尔山镇僻静处的杂草丛中。)

一个院落漂出女歌手唱的《永不失联的爱》:

亲爱的你躲在哪里发呆

有什么心事还无法释怀

……

循歌声走到一个大门敞开的木屋前,房子尚未完工,柱樑橼皆为原木色,屋内一个黑色的物体颇为醒目,原来是一具正在油漆的棺材,这首曾经风靡一时歌曲陪伴年轻木工为寿木涂刷黑漆。

湘西农村至今仍然流行土葬,后代早早为长辈准备好棺木,每隔一两年便漆刷一遍。

“年长者开始在棺内垫上黄裱纸钱,顶上方放着几片青黑色子瓦(当地瓦片的一种),再用白巾盖住,垫上被褥,等待遗体遗物进入。至亲儿孙们痛哭地托着逝者慢慢放入,新的苗衣鞋帽分别放在四周,他们再看最后一眼……”

黄于纲在他的《凉灯 山这边的中国》中,记述苗族人的丧葬仪式。

黄于纲两幅以“死亡”为主题的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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