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透透的雨,完完全全地洗去了夏日的暑热。即使不看树叶的颜色,单凭清凉的空气的味道,我们也可以清楚地知道,秋天来了。
一直对秋天有特别的感觉,秋天是最让我有感动要写下点什么的季节。相比春的蓬勃、夏的㶷烂、冬的清冷,我最喜欢秋的成熟。如果那个秋天是不急不躁,按步就班来的,而且晃晃悠悠,直到秋末还有那么点从容,我就更喜欢了!
喜欢秋天,美丽的色彩当然是第一个重要原因。第一次真正领略秋色之美是上大学时秋游南京的栖霞山。栖霞山的红叶品种非常多,记得我们刚刚上完《植物学》的时候,每个人都认识很多的树种,红枫、三角枫、黄连木、榉树、乌桕、鸡爪槭等。
天气渐凉,不同的树种开始渐次变色,色彩之丰富,让人感觉竟然找不到两片完全相同颜色的树叶。放眼望去,似乎可以找到从纯黄到深红,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每一个微妙色度。层峦叠嶂的山峰,远远望去,确如一片片彩霞栖息,感叹“栖霞”的名字实在是再好不过。到了深秋季节,一树一树红得通透,比春花更加㶷丽,更加震憾人心。
来美国之后,离居住的城市不远,有一片丘陵,也是以枫叶闻名,叫做“Maplewood State Park”,是我们每年秋天的必游之地。Maplewood名字没有栖霞那么诗意,但景色却也是非常有特色。高低起伏的丘陵中间,有一大片明镜似的湖水。碧蓝的天空下,湖光山色交相辉映,让整个景色更多了一份灵动。每年和老朋友或是新朋友结伴同行,或是登高望远,或是泛舟湖中,尽兴于山水之间,年年痴心不改,流连忘返。
除了美丽的秋色,秋日的瓜果蔬菜也让我心里满是喜悦。现在年年种菜园种上了瘾,看着碧绿带刺的黄瓜,饱满圆润的番茄,肉肉的四季豆,紫色光亮的茄子,还有很多其它的蔬菜,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喜爱。今年吃过的自己种的和朋友送的蔬菜列出来有一大串:陕西辣椒、墨西哥辣椒、红色黄色紫红色番茄、樱桃番茄、绿色绿白色黄色四季豆、豇豆、黄瓜、西葫芦、UFO葫芦(我给flying saucer squash起的名字)、buttercup 南瓜、瓠子、大扁豆、青花菜、茄子、苦瓜、丝瓜、冬瓜、韭菜、茼蒿、苤蓝。吃着原汁原味,让人口齿余香的各种蔬菜,时时感谢神丰富的供应。
秋天最重要的节日当然是中秋节,和家人、朋友一起赏月、吃月饼,我觉得是中国节日里最浪漫的事了。记得小时候,市场上卖的月饼品种有限,而且太甜,所以每年中秋家家都要“打月饼”。那时自己家没有烤箱,家家户户端着已经从模子里扣出来的月饼,去单位食堂排队烤月饼。中秋前几天,食堂烤箱日夜不停,有时轮到自己家,可能已是后半夜。人们等着,互相聊着各自的饼皮成份、馅料配方,闻着香甜的味道,评价着谁家的月饼好吃,谁家的月饼花纹保留得最好,欢声笑语不断。
中秋的晚上,多是皓月当空,秋高气爽,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旁。桌上是当年新收的刚刚煮熟的花生、玉米、毛豆夹,一块钱五斤(差不多这个价钱)买的苹果、桃子,当然少不了自己打的月饼。爸爸少不了讲讲老员外考女婿,要求以“圆又圆,缺半边,乱糟糟,静悄悄”作诗的逗笑故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刘禹锡诗中说,“自古悲秋多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实在合我心意。谁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我和朋友们已经把收获的瓜果蔬菜种子都洗干净、晒干、收好了,相互打听着谁留了什么种子,以便明年互通有无。心里盘算着明年的菜园计划,加个什么品种,改进个种植方法,美化、优化菜园布局。来年之计,明明在这美丽的秋天已开始酝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