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车是下午出发的,方向是昆明。车经永胜,到华坪已是夜间10点,当地人因误会,点燃火把,将我们这批满身尘土、疲惫不堪的一车人团团围住,并扬言要抢东西、动武。经过三小时的解释,在弄清我们的来龙去脉后,准予放行。时间已是深夜2点,大家松了口气,如破重围似的跳上车,以60码的速度在漆黑的山路上奔驰。我们坐在车上的人可以蜷缩起来低下头睡觉,可驾驶员赵兴华深知全车人的性命都在他手中,只能硬撑着开车。赖于实在困倦,尽管驾驶室里的人不时提醒他,上眼睛皮还是不停地往下搭,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得车一跳,猛听一声震响,整车的人吓呆了,原来车子从上车道跌落至两米低的下车道,好得这段路是平地,否则早就车毁人亡,向马克思报道了。一阵惊吓,大家睡意一扫而光,赵兴华深深吸了口气,定定神,点燃发动机,继续向昆明开启。
车子抵达昆明市。隔天中午要去上海,可车子放在哪里保险呢?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三人六主义,提出了不少方案,却都不妥。“车到山前必有路“虽然有理,但我们冥思苦想,在市里兜了两圈仍不如愿。此时见一辆自行车正被交警盘问,于是计上心来,决定找茬儿(也叫无端生事)。大家在车上大叫大吼,有意违反交通规则,乱闯红灯。交警劝阻,我们非但不认错,反而强词夺理,说执法者有错,双方僵持,弄得马路上围观者越来越多,影响交通,三个交警无奈,只好强制命令将车开到昆明公安局。听见进公安局,大家嘴上仍不服,心中却喜出望外,等待他们上圈套。对方哪知我们捣的鬼,他们要扣车并将钥匙收去。戏演到这里大家觉得还不过瘾,又要强行论理,惹得对方气呼呼地将我们赶出大门。一出门,大家开怀大笑,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这一招灵的很,车子放在公安局不怕偷、不怕弄坏、免费保管,最放心不过了。安心地离开昆明,我们即可坐上回上海的火车。车子在昆明放了三个多月,公安局见无人来领,多次电话给渡口20公司叫人去领车。昆明公安局从前去领车的人那里知道事情原委,气得直拍桌子骂娘,这自然是后话。
上海柴油汽车修理厂在我之内前,已有王永祥、程祖伏一批人支援昆明云南机床厂。我和赵兴华、沈根妹、张秀珍便去该厂找他们。真是应了“异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在他们热情招待、盛情挽留下,我们在昆明玩了几天,先后去了滇池、西山、石林,品尝到正宗的云南过桥米线。
过桥米线是云南最有特色的名小吃。为了能品尝到正宗口味,我们不厌其烦地赶到昆明市中心“上海饭店“对街的米线店。云南过桥米线的烫、香、鲜、嫩令人叫绝,高汤用鸡、猪肉、火腿文火熬成,薄如纸片的肉、肝、腰花、笋、菌菇、鱼、虾等食物投入汤中片刻,颜色由红变白,吃在嘴中既鲜美又滑嫩,要论口感,真称得上”不吃不知道,吃了忘不了“。六十年代,全国除农村外,职工收入差异不大,工资低,可物价便宜且无伪劣,这点至今特别令过来人难以忘却,由此常常怀念那个时代。且看一碗中砂锅那么大的云南过桥米线,在当时的昆明只需七角,它远比如今市面上到处挂着”正宗云南过桥米线“醒目招牌的米线不仅量多、味好,而且货真价实。
据说,云南过桥米线至今已相传100多年,是一位贤妻在冬天,为了能将烧好的可口食物保温送至离家远、需过一座桥的读书郎君品尝而发明。云南过桥米线的汤十分讲究,鲜美的高汤,表面并不冒热气,倘若头一次光顾的食客,不以为然地贸然大喝一口,非叫他小舌头烫得直叫爹娘不可。
游览了云南自然美景,亲临了杨丽坤拍摄“五朵金花“的石林,尝到了难忘的过桥米线,我们挤上了回上海的列车。昆明至上海的列车路程比成都至上海的要多十几个小时,两条路各有千秋,南线风景秀丽,北线路程短,沿途能尝到不少风味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