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人義
談到自己的油畫藝術,趙德偉先生謙虛且詼諧地稱自己為油漆匠。為甚麼他要用這個特定的身份來自嘲呢?是因為畫油畫時不用筆,而基本上是把調好的油畫顏料往畫面上潑,整個的過程像一個油漆匠一樣,基本上是個體力活。就是這麼一潑,潑出了他獨特的藝術表現手法,潑出他全新創新天地,潑出面目一新的藝術境界。藝術,除來要用高超的技藝,深遂的思想來呈現藝術家的豐富心靈世界之外,還講究一個不斷的自我突破與創新。趙德徫先生就是在自我的突破和創新的道路上開劈出一條全新的道路。
趙德徫先生的性格像所有的藝術家一樣,對事物有著極其敏銳的觀查能力,如此同時,哺育他成長的山東青島,賦予他性格中固有的憨厚與粗獷。對事物敏銳的觀查能力,使他有足夠的能力對表現的對象入木三分的深入刻化;但骨子裡的豪爽與憨直,又使他更願意用更寛闊的視野和與之相適應的表現方法表達事物,以及自己對事物的觀察和認識。如何使細微的觀察與抽象的表達取得平衡?
趙先生的太太李玉英女士是位專業的中國水墨畫家,她在自我創作中的潑墨方式給他帶來啟迪:中國畫的潑墨藝術就是用抽象粗獷的表現手段,極其敏感與細膩地表達出畫作者內在的心靈感受,為甚麼不能用油彩在畫布上作同樣的賞試與表現呢?從此他走上了這條“油漆匠”的不歸路,創造出獨特的油畫表達方式和藝術特色。這一偉大的創舉,為現代油畫藝術帶來就的角度與視野。這種表達方式,滿足了他希望用更抽象更宏觀的思想理念表現更迷茫更失落的社會現實的藝術追求,在幾近流動的色彩和極具光感的色彩之間,他幾乎把電影藝術的蒙太奇的表現形式帶進了他的畫面和人物世界。
當我在他的畫室第一次見到那幅雪地裡堆放的自行車的那幅畫的時候,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堆雜亂的藤本植物及雜草叢中散亂的新綠,似乎是雜亂與希望這兩個不太協調的觀念在同一個畫面上產生衝撞,有一種極端的違和感;當我與他說了幾句話再次轉過身來看這幅圖畫的時候,兩行落滿雪花堆放著自行車畫面漸漸清晰在我的眼前,在我的眼前所呈的,卻又是冰涼與寒冷的現實與青春及希望之間的衝撞,其中依然有著極深的違和感,但排列整齊的自行車作為畫面與理念的協調,無聲地傳遞出可以期待的安詳。
當你站在那幅巨幅的把海洋生物與中國式餐飲重叠在一起的作品面前,在你還沒有看明白作品表達的畫面內容之前,那紛繁、沒有規律的色塊就已經在你心中呈現出極端的混亂與嘈雜,逐漸地與畫面拉開距離,你才終於發現隠藏在混亂與嘈雜中的兩個世界!這兩個畫面同時衝進你的視野,在人們心裡產生的不僅是視覺上的違和,更是無法調和的矛盾中被迫的接納與反思,最後的結果,必然是一種近乎與社會學和哲學混和在一起的反思與感悟,想明白的和沒有想明白的,離開這幅巨作的時候,都有著各自不能釋然的沉重。
我最喜歡的作品是那幅沉睡的耶穌。作品的背景是沒有差別的黑暗,使人想到沒有月色的黑空,或如此黑暗之下的大地,抑或是大海;由藍白色流彩浮在畫面上的線條,好像是星星移動時留下的痕跡,又像是從上而下看到的成串的街燈,或者是海面上踴動著的波瀾;由白色伴著紫色點染出來的高光,使你想到在夜空中閃著螢光的飛翔物,或者是大海中遊動的巨輪,更可能是大地上一頂盖著雪帽的峰巒。總的來說,整個畫面呈現出多種激發人想像的光影效果,然而雜亂的線條和黑暗又會給觀賞著帶來無法言表的不安。突然,在眼皮眨動的那麼一瞬間,一個沉睡的耶穌的畫像突然清晰地顯露在你的眼前,那麼的平靜,那麼的安詳,與我們第一眼產生的視覺反映產生極大的反差,使我們在黑暗與無序的背景之中看到了人類最深切的希望。
我特別喜歡趙德偉先生的這幅作品,除了因為他高超與創新的表達藝術,更因為他展現在畫面之中的自我人格與深遂的思想,還有他堅定執著的基督信仰,使我們在他的作品之中能夠滲透進社會的現實,從現實與理想的矛盾中透視基督的信仰,從信仰的表達中看到希望,在執著的希望與盼望中展現屬天的完全,那完全的本體就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