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史
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
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
运去不逢青海马,力穷难拔蜀山蛇。
几人曾预南薰曲,终古苍梧哭翠华。
读记
上次写了这首《咏史》的读后感,第四遍又重读了一下这首诗,感觉有些东西还没说出来,于是又提笔再写一下。
以前我低看了这首诗,认为只是首借古喻今、追念文宗的诗而已,没啥特别的。当时心想:李义山怎么会随手写这种平淡无奇的东西?
第三遍读的时候,发现这厮大大地狡猾!笔法看似平淡,实际暗藏玄机。
首联看似单纯在发议论,其实暗藏质问:以文宗之俭,为什么没能兴国?
这一问,给颈联打下了伏笔。
颌联承首联论俭。
颈联一转,说国家成败,除了俭、还有“运”的成份,给首联交待了答案。
尾联顺着颈联,自然而然地合而悲叹文宗。
一首老生常谈的诗,让李义山这一番安排,居然生动了起来!
这首看似平常的诗的亮点如下:
一般的咏史诗,主题都是在肯定或否定某种论点。
但李义山这首,首联立论,颔联承首联,举了两个意像来论证首联。但颈联却用“运去”和“力穷”抹倒了前两联,为尾联的“哭”文宗做好了铺垫。
你说他是肯定了这个论点、还是否定了这个论点?
都不是!前六联都是为尾联做铺垫的,都是在惋惜文宗的运气太差。
也就是说,这首诗的重点,在尾联上!
读第四遍,才明白:“咏史”只是李义山的幌子,悲文宗才是这首诗的重点!
也就是说:“哭”字,才是这首诗的诗眼。
这首诗,与其说是咏史诗,倒不如说是遣怀诗更贴切些。
李义山的笔锋,隐藏得太深了!
后续:
又读了一遍李义山的这首《咏史》,发现尾联还没说透。
在首联立论、颔联论证、颈联转笔抹倒之后,尾联用了舜歌南薰而治天下的典,与文宗的勤俭做比较交:同样的勤俭、结果却大相庭径,由此感概抒怀。
朱鹤龄评曰:“特不欲显言,故托其词于咏史耳。”说的是对的。
另有一种看法:首联立论,颔联论证,颈联转笔推进一步、认为国家命运比勤俭更重要。尾联既是合而悲文宗、又是对颈联的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