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地铁》

我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十五分。这是我在便利店工作的第三个夜班，也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乘坐地铁。

站台的灯光惨白得刺眼，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下意识摸了摸制服口袋里的员工卡，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安心了些。站台另一端的电子屏显示下一班地铁还有三分钟到达。

一阵冷风突然从隧道深处吹来，带着潮湿的霉味。我缩了缩脖子，将制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风里似乎夹杂着细微的铃声，叮叮当当，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地铁进站的声音由远及近，刺眼的车灯照亮了漆黑的隧道。我眯起眼睛，却发现这列地铁有些不对劲——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几乎要冲出轨道。刺耳的刹车声在隧道里回荡，我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当地铁终于停稳时，我注意到车厢里的灯光是暗黄色的，像极了老式钨丝灯泡发出的光。透过车窗，我看到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乘客，他们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最近的一节车厢。车门在身后关上时发出"咔嗒"一声，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了。车厢里的温度比站台还要低，我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的头发梳得很整齐，手里握着一个老式的皮包。她的脸始终朝着窗外，但我注意到，车窗上并没有映出她的倒影。

地铁开始加速，隧道里的灯光在窗外连成一条模糊的光带。我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像是两个人在低声交谈，但当我回头时，只看到空荡荡的座位。

突然，地铁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我抓住扶手，却发现扶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车厢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在明暗交替中，我看到对面的旗袍女人缓缓转过头来。

她的脸上没有五官。

我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血液仿佛凝固了。这时，我注意到其他乘客也都抬起了头，他们的脸上同样一片空白。车厢里的温度骤降，我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

地铁开始减速，广播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下一站，黄泉路。"

我猛地站起来，冲向车门。在灯光闪烁的间隙，我看到车门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也是一片空白。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疯狂地按着下车铃，直到手指发麻。

当地铁终于停下时，我几乎是跌出了车厢。站台上的灯光依旧惨白，但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直到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地铁制服的老伯。他的脸很正常，甚至带着关切的神情。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个时间点，地铁还没开始运行呢。"老伯说，"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愣住了，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十五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时间。

老伯扶着我走到站台的长椅上坐下，递给我一杯热水。我捧着温热的纸杯，看着空荡荡的轨道，突然意识到，或许我该换一份白天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