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早有一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见,这苏州着实是个妙处。
来了这苏州,方知何为处处好风光,满城花开,五步一亭,十步一园林,或见“庭院深深深几许”,或见“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见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或见曲径通幽、峰回路转,或是步移景易、变幻无穷。
“不出城郭而获山林之怡,身居闹市而有林泉之乐。”铁游方真心赞叹,这苏州本就雅致,多年来居于那四方天地,不见天日,如今,心有戚戚。
“站住!”破风传来的吼叫,生生地切断了闹市喧哗,行人无不驻足,商贩无不哑口。
只听得几人骂骂咧咧,不外呼一句“竖子行凶,还不随我回衙门受审!”
只见几个衙差步步紧追着个华衣公子哥。
且看衙差毫无章法,胡乱堵截,气喘吁吁,那公子哥却脚下生风,身形灵活,上蹿下跳,闪避之快,使人眼乱。
细细思量下,这公子哥分明脚上有些功夫,若想离去轻而易举,此刻纠缠更像是在戏弄那几人。
慌乱中,几人直冲向铁游方二人,那公子哥面上虽慌,脚却快了一步,一个后空翻跳出丈远,堪堪落地,几个衙差倒是硬生生地冲撞上来,但还没近身,便被离无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手脚,只见他两手个反擒着个衙差,左脚却不知何时出脚,压在一个衙差肩部,压的他直往地上跪。
倒是还有个衙差,及时收住了脚,离他不过拳拳之距,被他眼底冷意吓得不敢动作,额头汗如雨下,喉咙涌动,空空吞咽了几口。
“哟,好身手啊!”此刻那个惹事儿的公子哥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一丈远处,脸上不改嬉嬉闹闹,手里不知从哪顺了梨子,正一口啃下去。
“烦请这位公子放开他们三人。”缓步走来一人,头戴乌纱,身穿圆领绿袍,腰间束带,平头正脸,面有七分威严,该是鼎鼎有名的苏州七品知县苏恪,他身后跟着几人,或做士人打扮,或做小吏打扮。
“这位大人有礼。”铁游方作揖,看了离无殇一眼,“怪我侄子太过鲁莽,伤了几位官爷。”
离无殇松了手,慢慢走到铁游方身后,目光如炬,却不发一言,只看眼前这场闹剧。
那知县还礼一笑,礼貌却不多舌,只回身,目光一沉,“吴家小少爷,这是作甚,繁烦闹市,你这般胡闹,实在让人看笑话。”
“苏世伯!”那公子本是一脸委屈,可看那苏恪目光又深沉几分。讪讪改口,“苏大人,这可真不能怪我,你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捉我受审,这要让我爷爷知道我又惹了官非,非得打断我的腿,我能不逃么!再说,我你还不相信么,你赶紧让我走吧,回去晚了爷爷又要问个不停。”
“胡闹!你也不看看这是你平时小打小闹么?现在可是出了命案,命案啊!”苏恪当场发怒,随即想到这孩子的性子,又叹了口气,“虽说我信非你所为,可我信又如何,铁证如山,那房内只有你一人,又有丫鬟婆子亲眼所见,你不跟我回去解释清楚,如何洗脱你的冤屈。若任由你这般胡闹,那……”
“唉呀,好了好了,您别跟我讲大道理了,我去我去!”
一行人离去,空留一众百姓揣测评断,一时间喧闹更甚。
“铁叔。”离无殇见铁叔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闹剧,只觉得看不透眼前人。
“听说这苏州知府是个铁面包公,既然来了,赶上了,那就去看看呗。”不待离无殇做出反应,便笑呵呵的大步向前。
这府衙也是个气派之处,其气派在于不施奢华,不做雅致,只抬头可见楠木匾额“明镜高悬”,只低头可见旁立衙役手执水火棍吼堂威,只可看那明堂之上,不怒自威,好不气派。
“啪~”且听惊堂木响。
“下立何人。”苏大人中气十足。
一骚香夫人偕一粉衣丫头跪倒外地,俯首,夫人倒是神色镇静,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那丫头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脸色惨白,“奴家花月楼花娘,我...我是云姑娘的侍女白玲。”
那公子哥面上倒是风轻云淡,还有几分嬉闹,不过礼数倒也不少,作揖道:“在下苏州吴氏,单名惑,吴惑见过大人。”
“你几人将此事原始尾末细细道来。”
“是。”花娘先行点了头,徐徐道来。
花月楼是这苏州有名的清馆处所,平日里供人饮酒赏月,花娘便是花月楼的当家掌柜。这花月楼最负盛名的是云烟云姑娘的舞,雪睿雪姑娘的歌喉,这两位堪称大家。
今日,云姑娘和雪姑娘同台演了一出歌舞“凤凰舞乐”,结束后,云姑娘身体不适,向花娘告了假,不待客,回屋休息去了。
“当时云烟脸色确实不佳,我便准了她。让雪睿多照顾这前厅。但好几位公子吵着要见云烟,我奈何不得,只得答应去问问云烟的意思。我去看她,正巧门口看见她的丫头白玲,喏,就这丫头端着药盅说是姑娘要的。我多嘴问她几句姑娘怎样,结果却听房内一声巨响,急忙推门去看,就见云烟已倒在血泊中,额头上有伤,血流不止,当时在房内,那吴少爷就在旁边看着。云烟死的蹊跷,奴家不敢妄加揣测,但请大人明察。”
“如此,不知云烟姑娘是否请了这吴家公子吴惑入内!”苏恪目光如炬。
“这这这,这奴家就不知了,云烟只跟奴家说身体不适,推了那些贵人。白玲,”那花娘撇眼望向那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姑娘可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回大人,姑娘不适,早些时候开过方子,配了几服药,姑娘命我去煎一服药,我去了,等我回来,姑娘,姑娘就”说到此处,小丫头已是泣不成声,“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家姑娘做主,那吴公子不知怎的进了姑娘香房,定是对姑娘图谋不轨,姑娘誓死抵抗,才被...才被”
“你胡扯!”吴惑本就是个少年郎,血气方刚的,之前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此刻却实在是忍不住,“我去的时候云烟姑娘已经被害了。”
“那,吴惑,你将此事从头到来,为何你会出现在云烟房内,为何云烟死时又恰恰是你在场,你一一道来,若你所言不虚,本官一定还你清白。”
“是,苏大人。”吴惑瞪了一眼那两人,清清嗓子,“嗯咳,咳。今日我与朋友约着去花月楼喝酒,就是马靳与何文跃,看完了那凤凰舞乐,花娘便说云烟姑娘身体不适,我本想着姑娘不适,就不打扰,可有一小厮前来告知说云烟姑娘有请,当时马靳跟何文跃二人都在,他们可以替我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