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有子说:“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而喜欢犯上的人,是很少的;不好犯上,而好造反的人是没有的。君子应当致力于根本的事物,根本建立了,道德事业就依此而生了。孝悌,就是仁的根本。”
有子简介
有子,姓有名弱,《仲尼弟子列传》中介绍他比孔子小33岁,十分好学,荀子说他是“恶卧而焠掌”,说他怕读书时睡着了,用火烧自己的手,这勤奋就跟头悬梁锥刺股有得比了。论语中一直被称“子”的孔门子弟就两个人,一个是曾子、一个就是有子,《刘氏正义》上说“孔子过世后,孔子门人事二子如师,所以通称他们为子”。由此可见,有子在孔门弟子中的重要。
这一章学习的要旨
这一章是有子勾勒出了儒家学者“从凡入圣”的学习地图,教育的起点从家里小孩心中的“孝悌不犯”慢慢发展出治国平天下的内圣外王。
什么是“孝”、什么是“悌”?
“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悌。”为什么对父母孝、对兄弟悌,而犯上的人就少呢?朱子说“人能孝悌,则其心和顺”,孝悌之人,他有一个心相就是“和顺”。这样的人在家里也好,在社会上也好,就会带给他人一种很和乐、安宁的状态。顺的反面就是犯,“犯”就是抵触、违反、冒犯。
由内心和顺不犯的“孝悌”可以发展出天下和平,相反,由内心的好犯,最后导致天下大乱,这是有很深刻的道理在的。因此,如果每个人从小在家就能学会调伏自己、心平气和,就会让天下和平。这就是孟子说的“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
“犯”和“不犯”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孝经》上说“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这就是要把爱敬的心情推广到天下人。而这个心情一定是从小,从对父母、对家庭先有的。进而再慢慢扩大、一直推广到天下所有人。
什么是仁?
“仁”这个字是一个单立人加上二,“二”字上面一横短、下面一横长,意思是下面要承接着上面的,做人要承接着别人、观待别人安立自己的位置。“仁者爱人”,你想成就事业,就必须要配合别人、考虑到别人。
《中庸》上说“所求乎子以事父,所求乎臣以事君,所求乎朋友先施之”自己当父亲希望儿子怎么对待自己,那么当儿子时就这样对待父亲;自己当领导时希望员工怎样做,那么当员工时就怎样做;自己希望朋友怎样对自己,那么自己就怎样对朋友,这就是仁。如果我们以这样的心和人交往,谁会不喜欢我们呢?
孝悌从家里开始
子弟从小在家,从克制心中的犯开始,令心和顺,再透由对父母的知恩念恩、爱敬存心,训练自己,这就是《中庸》上说“仁者爱人,亲亲为大”,爱人,一定从爱自己的亲人开始的。《孝经》里面说“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一个人对父母双亲都不能爱敬却说爱天下人,这是有悖于德和礼的升起次第的。所以,对父母的爱敬之心,是做一个人活在世间的情感底线、是人畜之别。从孝亲开始的爱就是人类情感的原点,再扩大到对待君王的忠、对朋友的信,都是同一个心,同一个理。
朱子说:“德有本,本立则其道充大。孝悌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所谓亲亲而仁民也。”大人之学,就始于对父母兄长的用心,这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操守。所以君子务本,孝悌就是人的根本,成就事业、成就道业都靠这个根本。做任何事都要抓住根本,成为君子也要抓住根本,我们文化的根本就是孝悌。做人最基本的就是要在家里孝悌。
蕅益大师说:“为仁,正是为人。不仁,便不可以为人。作乱之本由于好犯上。犯上之本由于不孝悌。不孝悌,就是甘心为禽兽。若不肯做衣冠禽兽,必孝悌以为人。”所以做人的根本、学道的根本、君子之本、圣人之本,都落实在孝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