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最后一道雕花栏杆,林紫月和黄浩站在客厅门口时,下巴几乎要砸到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挑高八米的客厅里,水晶吊灯像倒挂的银河,每一片棱镜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墙上挂着的油画里,穿长裙的女人正对着他们微微颔首,黄浩忍不住伸手想去摸画框边缘的鎏金花纹,却被机器人管家发出的轻微电流声吓了缩手。
“请坐。” 冰冷的机械音刚落,两张云朵般的白色沙发就自动滑到他们脚边。林紫月小心翼翼地坐下,感觉自己像浮在棉花糖上,偷偷掐了把黄浩的胳膊 —— 这人正瞪着墙角那台嵌在墙里的巨大屏幕,口水都快流到衬衫上了。
楼梯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林紫宸穿着简单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松松挽在脑后,手里端着一个青瓷茶杯。她的目光扫过客厅里的两个人,像在看两片不小心飘进来的落叶。
“姐……” 林紫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昨天在自家出租屋拍着胸脯保证的底气,此刻全被这屋子的气派冲没了。
黄浩倒是先反应过来,搓着手挤出笑容:“紫宸姐,好久不见啊,你这房子可真气派!”
林紫宸没接话,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玻璃桌面倒映出她平静的脸:“说事。”
“是这样的,” 林紫月拽了拽黄浩的衣角,硬着头皮开口,“黄浩他…… 遇到点麻烦,需要五百万周转。”
“五百万?” 林紫宸端起茶杯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黄浩,“上次让你去我公司做个小主管,你说嫌规矩多,怎么?现在改做需要五百万周转的大生意了?”
黄浩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嘟囔道:“就…… 就是投资失败了。”
“投资?” 林紫宸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记得上周财经新闻说,城东那块地的开发商卷款跑了,不少人血本无归。你投的,不会就是那个吧?”
黄浩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林紫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前阵子黄浩确实天天捧着手机看什么 “内部投资消息”,当时她只顾着刷剧,根本没在意。
“姐,不管他投了什么,现在债主都找上门了,” 林紫月也急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就帮我们这一次,以后我们肯定好好赚钱还你!”
林紫宸转过身,目光落在林紫月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淡淡的疲惫:“紫月,你还记得三年前吗?你说想做服装生意,我给了你二十万,结果你拿着钱跟黄浩去海南玩了半个月。”
林紫月的脸唰地白了。
“一年前,你说黄浩要开餐馆,我又给了五十万,” 林紫宸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针一样扎在人身上,“那家餐馆三个月就关门了,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交房租,把钱全拿去买游戏机了。”
黄浩缩在沙发里,像只被戳破的气球。
“这次是五百万,” 林紫宸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夫妻,“下次呢?五千万?还是一个亿?”
“可是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林紫月的声音带了哭腔,“那个债主看起来好凶,要是不还钱……”
“那就让他去找黄浩。” 林紫宸打断她,语气突然冷了下来,“这是他欠的债,该他自己还。”
楼梯口的机器人突然发出提示音:“检测到访客心率异常,是否需要医疗帮助?”
黄浩猛地站起来,指着林紫宸的鼻子吼道:“你就是见死不救!不就是有几个破钱吗?你忘了爸妈走的时候,是怎么嘱咐你要照顾妹妹的?”
林紫宸的眼神终于有了波澜,她盯着黄浩,一字一句地说:“我照顾她,不是让她被你拖进泥潭的。”
就在这时,林紫月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 “催债大哥” 四个字。她吓得手一抖,手机 “啪” 地掉在地上,屏幕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纹路。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上那座古董钟的滴答声,敲得人心慌。
手机在地板上固执地震动着,屏幕上的名字像只张牙舞爪的野兽。林紫月蹲下去捡,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玻璃,铃声突然停了。
“完了……” 她瘫坐在地毯上,声音发颤,“他肯定以为我故意不接。”
黄浩突然冲过去拽住林紫宸的胳膊:“你必须帮我们!不然他们要是对紫月动手……”
“放开。” 林紫宸甩开他的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浅疤 —— 那是小时候替林紫月摘树上的风筝时被树枝划的。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墙上的通话键:“张叔,带两个人过来。”
半小时后,四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客厅门口。林紫宸指着黄浩:“把他带走,找个地方让他想清楚怎么还债。”
“姐!” 林紫月扑过来想拦,却被机器人拦住去路。
黄浩被架着往外拖时还在嘶吼:“林紫宸你不得好死!紫月你看着,她就是个冷血动物!”
门关上的瞬间,林紫宸捡起地上的碎屏手机,递给林紫月:“住在这里,直到事情解决。”
林紫月摸着手机上的裂痕,突然哇地哭出来:“那你怎么办?”
“我?” 林紫宸看向窗外的喷泉,“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古董钟的指针指向下午三点,阳光穿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窗外,喷泉喷的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