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老爸走了 心掏空了
公元2012年1月29日7时45分,在重庆开县岳溪镇中心医院11病房45号病床,对我恩重如山的老爸溘然去世,享年59岁。
医生确认老爸去世那一刻,我那几乎一夜没合眼的爱人失声痛哭,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老人。
我上前拥住爱人,告诉她不要悲伤,告诉她咱们的老爸去了没有病痛折磨的天国。
12年的尘肺折磨终于画上句号,12张年的拼死相争终于拼到尽头。
看着老爸安详的面容,看着老爸紧闭的双眼,看着老爸恋世的泪痕,我没有觉得悲伤,没有流出眼泪。
因为我觉得,对于倍受病痛折磨多年的老爸来说,远离病痛、离开人世何尝不是一解脱?
亲爱的老爸,您放心的走吧。
亲爱的老爸,有小儿虔诚的护送,您去天国的路上不会孤单。
(一)
实际上,前天从开县城赶回岳溪医院,从看到老爸的第一眼开始,我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时老爸的状态太差了,吸着氧,输着液,呼吸极度困难,几乎没有言语,还不停地出着虚汗。
妈妈见我很是担心,安慰我以前比这还严重,每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也应该没有问题。
我当然希望老爸能够度过这个难关。一边和医生商量救治方案,一边商定尽快让老爸老妈搬到镇上居住。
昨天上午,在初中同学陶平姐和魏东姐夫的陪同下,我和老婆一起去看了给二老租住的房子,比较满意。
这实际是一套门市房,一楼,空间很大,主要是离陶平家很近,她和姐夫可以就近关照。
为了给二老收拾住房,二嫂、姐夫、大侄儿、大外甥专程从山上赶下来。
收拾完房子,购买完必要的生活用品,下午,经我们再三动员,妈妈极不情愿地坐车回到山上老家去收拾行李,准备今天上午租车运到镇上。
妈妈临走之前,老爸恋恋不舍,妈妈泪水涟涟。
我还以为是妈妈担心我和老婆照顾不好老人,告诉她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做到最好。
妈妈哭着走了,正在输液的老爸喘个不停,不能自己。
谁都没有想到,老爸老妈这一别,竟是永别。
(二)
昨晚7时许,妈妈从山上打来电话,问老爸的情况怎么样。
我说很好,说老爸不那么喘了,能吃饭了,上了两趟厕所,还睡了一觉,精神状态比白天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没有撒谎。当时,老爸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不再那么青紫,甚至有了些血色。我说的其它方面也是事实,包括医生都说药物起作用了。
晚上8时许,因为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非要我出面,我告诉老爸要出去一会儿,晚上10时许才回到病房。
回来后听爱人讲,我走后,老爸很不高兴,问是什么意思。老婆好一顿解释,他才没再追问我的去处。
期间,老爸四处寻找妈妈的身影,满脸的不高兴。
今天老爸去世后,爱人告诉我,她能感觉出来老爸最牵挂的其实就两个人:他的爱人我的妈妈,还有我这个小儿子。
昨晚我离开的那两个小时,老爸的精神状态超好,我爱人喂他吃了一碗粥,喝了不少水,他还自己下床上厕所。
期间,我爱人怕他手凉,先在烘热器上将自己的手烤暖,再将老爸的手捂暖,还和老爸唠了一会儿嗑。
我回来的时候,老爸已甜甜地睡去。尽管还输着氧气,但气色已趋于正常,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我天真的想:老爸终于挺过来了。
我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我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回阳。
(三)
今日凌晨4时许,我在半睡半醒之间醒来,几乎是强迫着让一直没有合眼的爱人上床迷糊一会儿。
5点半左右,我发现晚上一直呼吸顺畅的老爸又有些呼吸急促,喊他也没什么反应。
不由得有些心慌,赶紧把护士和医生叫来。他们摸了摸脉博,看了看眼球,还掐了掐双眉处,确认一切正常,说是病人恢复不错,比昨天好多了。
既然医生这么讲,我也没多想,决定继续让老爸睡一会儿。
当时我想,老爸好几天没合眼了,应该让他睡一个安稳觉,这对于缓解病情大有好处。
于是我开始用手机写日志。
期间,我听见老爸在磨牙,还和爱人讲老爸以前睡觉也有这个毛病,看来睡得很香,就让他多睡一会儿。
7时30分左右,我突然发现老爸的床上没了一点儿动静,磨牙声、呼噜声、呼吸声都没了。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跑过去伏在老爸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不停地摇晃,大声地喊着爸爸,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让老婆赶紧去喊医生。
一切都来不及了。打针,扩胸,压迫心脏,全都没有效果。
7时45分,医生正式宣布老爸抢救无效死亡。
(四)
实际上,医生还在抢救的时候,我已意识到老爸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开始四处打电话安排后事。
第一个电话,打给陶平姐的老公魏东。
他住在岳溪,相关后事需要他的帮忙。
之后打给二哥,告诉他老爸不行了,妈妈不用搬行李来岳溪了。同时提醒他暂时向妈妈封锁消息,防止发生意外。
随后打给我的部队领导,告诉他们老爸去世的消息,要求续假,并委托同事办理正月初八晚上的航班取消手续。
我没忘记给老爸的大哥我的大叔打电话。
得知二弟去世的消息,大叔马上泣不成声,连连责怪自己不该扔下弟弟去亲戚家串门。
很快,陶平姐和魏东姐夫、玉珍姐和勇刚姐夫来到病房,着手办理退房、租车和购买白布、鞭炮、冥纸等相关事宜。
9时许,我和魏东姐夫用白布将老爸裹起来,放上担架,从三楼抬到一楼并放进灵车,燃放了一挂鞭炮。
之后,在两位初中同学老公的陪同下,我护送老爸回家,回到生他养他的山上老家――重庆市开县岳溪镇花园村岩上。
一路上,只要逢桥,我或者魏东姐夫都要下车燃放一挂鞭炮。
而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勇刚姐夫,则不停地往窗外洒着冥纸,说是给老爸回家的路钱。
(五)
当灵车驶进我家下面的小车坝,前来帮忙的乡亲们早已等候在此,将老爸抬进了堂屋。
我和二哥、姐夫需要做的第一件工作,是用剪刀将老爸的每一件衣服绞开,之后一件件地脱掉。
以前,我不屑做此类事情,甚至有些反感。
但这一次,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我应该为亲爱的老爸做些事情。
更何况,这些事情,对于老爸和我来说,都是唯一的一次,也是第一次,更是最后一次。
我细心地为老爸脱去一件又一件衣服,之后打来一盆热水,按照老家的风俗,从头到脚,从上到下,用心地为老爸做最后的清洗。
随后,我和二哥开始给老爸穿寿衣寿帽寿鞋寿袜,全都按照老家的风俗,一点也不敢马虎。
随后,在棺材里铺上一层红布,并在乡邻的协助下,二哥、姐夫和我齐心协力将老爸轻轻地放入棺材,塞上老爸穿过的衣服,再盖上几层红布。
随后,盖上棺木,从此与老爸永别,从此与老爸阴阳两隔。
(六)
也许是早就有思想准备了,老爸的突然离世,我真的没有太多悲伤,至少,没有泪流不止。
早上老爸突然故去,我一直很镇静,别人本来在安慰我,我却在说着没事,反而去安慰别人。
也有流泪的时候,在心里,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给大叔打电话时,听到大叔的恸哭,我差点失控。
把老爸送回老家,当我看到家里准备搬往岳溪场上的大包小裹,我把一个人关在老爸老妈的卧室里哭了一场。
我可怜的老爸,眼看就要住到镇里,眼看就不用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了,您为什么要匆匆离去?
在老爸的灵位前,看到妈妈哭红的双眼,我上前抱住妈妈,搂着她的头,告诉她不要过于悲伤。妈妈再一次哭了,我忍住没有哭出来,让泪水流在心里。
当我看到大叔在老爸灵前痛不欲生时,当我看到堂妹贤琼一次又一次跪在老爸灵前泪流不止时,当我听到哀乐一次又一次奏响时,我欲哭无泪。
真想大哭一场。
可我不能,老爸还有那么多后事需要我去料理,老妈还需要我抚慰和照顾。
我告诉自己:让逝者安息,让生者坚强。
我本坚强。
渝夫 2012年1月29日21时46分于重庆开县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