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夏天,就是小时候说过的麦黄六月天,往往这个时候暑假也就如约而至,农忙的家人也盼着孩子早早放学帮把手。麦子这个时候已经收割完毕,我们放学就帮着驮麦、拉麦或背麦。根据家里畜力情况不同,麦地地形不同,会采用不同的方式。
用架子车拉,是运输量最大的方式,可有些麦地架子车直接到不了地,就得转运。爸爸给我捆得少,刚开始觉得步履轻盈,走不了几步,顿觉沉了不少,绳子也勒进皮肉,感觉火辣辣的。背麦感觉很不爽,可还得去干呀,这是我最被领略到的无奈吧!转运完毕,一捆捆麦子横竖排列,挨挨挤挤,摞高了,还得用粗绳全力捆绑结实。这一切干完,我就只能跟在后面撅着屁股推,出力多少也凭心情和状态,大多数时候是拼尽全力,因为拉车的绳子已经勒进了爸爸焦红的皮肉。下坡对我来说最好,可对于掌车的爸爸来说难于掌控,车子随着惯性想撒开跑,爸爸屈着双腿,后背后仰,用全身的劲撑着这快要失控的麦山,我在后面双脚踩着刹圈,增加与地面的磨擦力,在尘土飞扬中享受着驾车而行的感觉。
驴驮是最常用的方式,那时候爷爷养着两头灰色皮毛的驴,其中有一头是我家的,我家的那头个头高点。这两头驴都是由爷爷负责到有草的地方放养。麦黄时节,一般是下午赶到外面放,而早上要起很早很早驮麦,赶到太阳出来不久,天热之前把今天要干的活干完。到河滩驮麦是最累人的活,更别提驴有多累了。刚开始是蜿蜒曲折的土路,路不宽可踩着还踏实。下了一个坡,拐一个弯,远远看到细细奔流的河水时,石头路就开始。石块排列不规整,高低不平,还有大小不一的石子,往去走的路,驴应该觉得轻松,我走得小心翼翼,都不敢朝路外看一眼,路外是深深的斜坡,通到河滩。走不了几步,回头望,能看到长满苔藓的巨大石块,上面还有白色的石花。巨石面向路的一面,仿佛用利刀切开,平整的石面是淡淡的黄色,我总怕会突然滚下来。
回来时,两头毛驴已经驮上了麦子,全是上坡路,走走停停,我也感觉双腿沉重,可嘴里还是吆喝不停,甚至还会用鞭子抽驴屁股,用这样的方式宣示着我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