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父母之间的感情早已不是我想象中的如此。我猜不透。在很多年前,我就意识到,他们并不相爱。可是,他们又同正常夫妻一般,约会,争吵,和好。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也许他们之间本就是这样。
我还记得他们总为我和我弟各种事情吵个不停,而他们争吵的源头无非两样,儿女学业与家庭琐事。那时我就在想,他们的争吵真的是为我们好吗,为什么总要通过吵架来解决问题,明明是很小很小的事情。
那时的我觉得我的家庭糟透了,连同我的生活。
我很懦弱,我不敢对他们的争吵提出意见,更不会去制止。我只会像个局外人一样,对他们的争吵冷眼旁观,我只会像过往一样,面对争吵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逃到自己的房间里,任由自己的眼泪与痛苦蔓延。
我开始讨厌这个家庭与自己。
直到我开始独立,有了自己的工作和追求,我不再因为家庭而郁郁寡欢,不再去想他们是否真的相爱。我把我自己放在第一位,我开始明白家庭不应该是羁绊,当我不再去思考父母爱情与家庭时,我发现我的家庭是美好的。
是的,我有了自己的主见与理想,而他们也没有试图阻挠。
我能感觉到我的家庭在支撑着我,尽管他们并没有很愉快,可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而这就足够了,他们是否真的相爱也许没那么重要了,我不能去要求两个独立的人一定要相爱才能白头偕老。陪伴对他们来说也许才是最重要的。我试图这样说服自己。
那天,我弟突然跟我说,妈妈总跟网友聊天,一开始我不以为然,觉得只要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好。直到后来我带妈妈出去玩,我意识到问题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她频繁地跟网友分享点点滴滴,有时还会语音聊天,有好几次我偷瞄到他们的聊天,很是暧昧。我开始担心她这样频繁地聊天会造成不好的结果,我有再三叮嘱,可是她总说仅仅是聊天而已。我也无法去要求她删掉这些人,这是她的生活,我又有什么理由干涉呢。也许,在她心里也渴望有人可以分享自己的生活。
我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如果我的家庭因此破碎了怎么办。我不能想象事情一旦发酵对大家造成的伤害,我无法接受有人在出轨边缘的事实。可转念一想,事情可能没我所想的那么悲观,只要不让秘密败露。
我开始从回忆里找出蛛丝马迹来,找出他们感情早已不复存在的证据,我试图给我母亲的行为合理化。如果我是我母亲呢,我又会如何呢。因为我没有证据怀疑父亲的不忠,所以我只能将罪名扣在母亲身上,尽管我知道她在家庭总受委屈。
不,我不可以去批判是谁的过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行为可能带来的代价,如果因为愚蠢而毁了自己的生活,那我想,这是一个很惨痛的教训,而有些人总要自己亲身经历才能知道自己所犯的错误。
以前面对他们吵架时,我总在想为什么不离婚,我无法理解不开心的婚姻,但后来我才发现,如果离婚我的母亲又何去何从呢。我又没有能力去给她新的生活,当然,她也不会选择新的开始。婚姻对他们来说就是安全屋,一旦这个屋子坍塌,去哪里都是灾难。最起码现在他们还能继续保持着夫妻关系,最起码他们还能有开心的时光。
也许这样的小插曲只是母亲需要发泄的一个缺口,毕竟她也没什么朋友,她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满足内心的欲望,我想,这是情有可原的。
我做不了什么,我只能祈祷母亲能清醒一点,我不相信靠近母亲的人是没有目的的,但愿她能早日认识到这一点。我觉得她蠢,但或许她也正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如果有些东西终将破裂,那我希望它慢一点。说到底,我还是很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