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江雪翎(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全章节在线阅读_(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全本在线阅读_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言卿江雪翎)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女权至上!家有六...

主角:言卿江雪翎

简介:“妻主,您醒了吗?” 上辈子喝啤酒把自己炫死后,她魂穿到了女尊世界,成了美男的妻主,还是六个! 开局就有柔弱美男跪在门外,等着给她穿衣洗漱。 这这这!简直不要太美了! 从此听戏曲,喝花酒,被六个笨蛋美男伺候得舒舒服服,生活不要太快活。 直到某天,自己玩过了头,六个美男都集体黑化了……

言卿心里的崩溃简直甭提了,

头都秃了。

这特么到底是个啥地方啊?

奇葩,太奇葩了!

正当她心里的小火山疯狂爆炸时,村子外,也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那些人身骑骏马,手握缰绳;长相或是温润,或是英俊,或是凌厉,或是冷酷,总之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而这些人护送着一辆古朴而华贵的马车,车前垂挂着藏蓝色的马车帘子,那车帘上还以飞针走线绣了个猩红獠牙的标志。

这排场,这阵仗,一看就气派的不得了,准是来自某个底蕴深厚的大户人家。

老族长本是在家吃饭,但突然看见这一幕,他立即一惊,而后连忙起身,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小老儿江氏宗族江文远,不知这位尊驾是?”

他小心地偷看马车,但车帘垂挂,车里的人也并未发话。

反而是在前开路的一位锦衣公子,他眉眼轻狂,神色倨傲,此刻微微扬起了下颚道:“我家娘子乃是姓孙,今日前来贵宝地,乃是听闻此地有一言姓妻主,不知那言妻主可在?”

老族长听得一愣,言妻主?那不就是言小娘子吗?

可言小娘子啥时还有这关系了,从哪儿认识的这些人?

老族长心里直打鼓,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这……回禀郎君,我江家村是有一位言妻主没错……”

那锦衣郎君眉梢一挑,旋即冷淡地道:“前方带路,我家娘子特来拜访,容不得丝毫延误。”

老族长:“……”

越发不安。

但也不敢忤逆,单看这锦衣郎君的一身行头,甭提车里坐着一位娘子,便是只这锦衣郎君一人,也足够他江氏宗族喝上一壶。

只是转身带路时,老族长到底是心神不宁,他心里也琢磨个不停。

突然就一惊。

等等!

那马车里的娘子,姓孙?

孙娘子?

坏了!

这莫不是跟蘅哥儿有关?

“妻主……”

江家这边,少年江雪翎只见自家妻主阴着一张脸,活像叫他四哥附体了似的。

披头散发一脸焦躁,在那儿不停地小声比比,但她比比了一个啥,江雪翎也没听清。

只见她时不时地挠家中土墙一爪子,时不时又踹飞一颗小石头,叫他看得微微后退。

后退了几步还是不大放心,又后退几步,那柔弱的背脊都快贴在了墙根儿上。

正好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车马行驶的声音,江雪翎回头一看,就见老族长正行色匆匆。

“族长爷爷,您这是?”他不禁看向那辆马车。

老族长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是孙娘子,赤牙钱庄的那位孙娘子。”

“孙娘子!?”

江雪翎一脸错愕。

他从未见过孙娘子,但孙娘子之名叫人如雷贯耳。

早在十多年前,这位孙娘子便已来到了嵊唐县。

起初跟他家这位言妻主一样,是被官媒送过来配种的,但不知不觉经营起一份家业,不过那些家业通常都是由孙娘子的那些夫侍们代为打理,而孙娘子本人则是稳坐幕后。

江雪翎之所以能知晓此事还是因为他四哥江斯蘅,毕竟他四哥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为赤牙钱庄做事。

只是自从一年多前,这孙娘子便没再出来走动,有传言她兴许是离开了嵊唐县,也有传言她是身染重病才闭门不出。

但怎么今儿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来?

江雪翎蹙了蹙眉,而后深吸口气,他转过身,然后:“……”

突然那神色微妙了许多。

就见他自己家的这位言妻主,此刻正在屋檐下疯狂发疯,疯狂挠墙,也不知是在抽什么疯。

江雪翎悄悄垂眸,而后才上前提醒:“妻主,有贵客来访。”

女人家的事儿,他们这些男人从不敢胡乱掺和,已为人夫的男子,更是要懂得避嫌,平日若是见了旁人家的妻主,甚至半个字也不敢多言。

免得落入有心人手中,被平白栽赃那不安于室的罪名。

“谁!?贵客,哪来的贵客?”

言卿杀气腾腾,猛地一回头,接着就一愣。

“我地天!”

她目瞪狗呆。

看了看院外那些人,那人高马大的,足足十来个,长得全是好看跟好看,

恕她才疏学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些男子的花容月貌。

此时,那锦衣郎君翻身下马,他自持身份,在老族长面前很是倨傲,仿佛在端着架子,可如今见了言卿,反而又是一副恭敬模样,丝毫没敢托大。

“锦之见过言妻主,言妻主贵安。”

这人看起来像个勋贵子弟,也不知是何来头。等行完礼后,就立即转身,撩开了马车帘子,从里面扶出一名中年女子。

女人看似上了岁数,但保养不错,一袭紫衣,雍容华贵,满头的珠摇玉翠。

她长相很是美艳,但神色气质反而惊人的温婉平和。

言卿:“?”

眉梢一挑,

心想,不容易啊!

家人们,谁懂啊?我竟然看见女的了!

之前跟她打交道的那些人,不论是这江家村的老族长,又或者是山下嵊唐县的书斋刘掌柜,那些可全是男的,一个女的也没有。

如今女人这种稀奇的生物竟然出现了。

不过,

言卿眉梢又是一挑,“敢问您是?”

“这便是言妹妹吧?”

女人弯了弯唇,一副浅笑和煦的模样,“免贵姓孙,孙秀荷。”

她轻柔地开口,似教养极好,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质,是岁月沉淀的积累,也是一种雍容成熟的风韵。

言卿又看了看四周,见在场人不少,不过那孙娘子显然是来找她的。

难道这孙娘子认识原主?

不对,

突然之间,言卿想起之前在嵊唐县见过的那位陈衙役。

当时陈衙役曾提起一位孙娘子,暗指江老四跟这孙娘子不清不楚,还说这孙娘子对江老四有知遇之恩。

莫不是陈衙役当时所言,便是眼下这位?

“有话直说,不知孙娘子登门造访是为何意?”

孙娘子轻笑一声,旋即拂了拂手,那锦衣郎君以及其余十几名美侍便立即退下。

而她则是眉目浅浅,温温柔柔地轻声道:“实不相瞒,今日来此,正是为蘅哥儿一事。”

言卿:“?”

她眉梢高高一挑,心想,果然。

不过,又忍不住仔细盯着这位孙娘子看了看。

这人至少得有三十多岁,甚至没准得有四十多岁,看起来像一位长辈。

只是,

她眼底划过一抹思量。

而此时,孙娘子也徐徐开口,

“说来也巧,之前因家中出了一些小事,我这一走便是一年多,直至昨夜回到嵊唐后,才听闻官媒派人过来,且蘅哥儿家中竟然还多了一位妻主。”

“据传日前蘅哥儿曾回来一趟,也不知是怎的,竟惹了妹妹不喜,还曾为此挨过一顿鞭刑?”

言卿想起江斯蘅那件渗血的黑衣,想起那些曾沾在自己手上的血迹。

她眉心轻拧,旋即问:“所以您这趟过来,是想为蘅哥儿出头?”

孙娘子一怔,而后又是一笑,“想来妹妹应当知晓,蘅哥儿这几年一直在为我那赤牙钱庄做事,他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实在是不忍他受那些皮肉苦,这才想来劝说一番,还请妹妹看在我的面子上,往后对他善待着些。”

言卿:“?”

突然那眼神子就有点奇怪了。

她不禁重新审视这位孙娘子。

而一旁,那脆皮儿少年江雪翎一听孙娘子这话,唰地一下,顷刻之间就变了脸色。

他猛地看向言卿,心中也满是不安,不知不觉,一行冷汗已经顺着少年的面庞流淌而下。

言卿古怪一笑,突然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而后一步上前,“您这人还真是挺有意思呢。”

孙娘子微微扬眉,“不知此话何来?”

言卿笑得越发古怪,“这左一个蘅哥儿,右一个蘅哥儿,乍一听,好像您全是在为蘅哥儿着想,全是在为蘅哥儿考虑,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没安好心呢?”

孙娘子不禁一愣,

而言卿已长吁口气,她身形一晃,斜倚在自家墙壁上。

“您今日来此应当提前打听过,知晓我是什么性格,又到底是什么脾气。”

“不提别的,就你刚才那些话,一旦落入我耳中,蘅哥儿他怕是不死也得残。”

“难道在你们这些人看来,我当真就长了一副蠢人样儿,就那么好忽悠?”

言卿又忍不住笑了,原主那脾气狗见了都得直摇头,没事都能搞出一点事情来。

她哪怕并未继承原主的回忆,但也从些许细节推测得出,那就是一个人渣,渣女,而且还是个家暴犯!

脾气不好,又凶又恶,好比江雪翎、江斯蘅,这哥俩身上那些伤,十有八九全是原主干的。

就这么一个人,乍一听,别的女人竟然亲亲热热地管自家夫君叫“蘅哥儿”,还一口一个不忍,甚至贴脸开大,说什么让她看在她的面子上,往后对蘅哥儿善待些?

呵,言卿敢打赌,倘若原主还活着,倘若今日在这里的人是原主,善待?

不抽死蘅哥儿就算不错了!不弄死那个江老四都算她输!

而这孙娘子显然明知原主是什么性情,却还是故意弄了这一出儿,又能是什么好心?

“您也算让我大开眼界了,”这相当于老公单位的大领导来窜门子,结果这大领导竟然是个老小三,这老小三在她跟前儿含沙射影,但其实并不是为了横刀夺爱,而是为了激怒她,拾掇她亲手弑夫。

反转,太反转了。

言卿又呵呵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您慢走,寒舍简陋,恕不招待了。”

孙娘子神色一凝,本是一副温柔模样,但此刻那份温柔淡了淡,眉眼间溢出几分凌厉来。

末了,她又是一笑,“倒是小瞧你了。”

言卿挑眉,“同样是人,你也没比我多生几个脑子,承让了。”

孙娘子:“……”

又沉默片刻,才道:“也罢,那便叨扰了,有缘再见。”

再见?

不,

最好再也别见!

孙娘子这些人就这么走了,只是下山路上,那马车帘子垂挂而下,没人见到,她脸色早已铁青。

那副阴沉模样,同此前温婉贤淑的样子大相径庭,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而江家这边,老族长心有余悸,等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地吓出一身的冷汗。

他攥着袖子蹭了一把脸,这才又战战兢兢地看向那位言小娘子。

方才那短暂交锋,甭看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然而一个弄不好,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只是老族长也想不通,那孙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对蘅哥儿有知遇之恩吗?

此前也一直相安无事,

这怎么突然之间就包藏祸心?这完全是把软刀子,一下子就对准了蘅哥儿的面门。

为夫者求存不易,女子为妻,妻为尊,轻易便可定他们生死。

甭提是出了这种事,人家都找上门含沙射影了,就算没有这一出,那也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弄死,还不用负任何责任。

但更令老族长想不通的是,这言小娘子,以前有这么伶俐吗?有这么聪明吗?

孙娘子那些潜台词,就连老族长,一开始都没能听明白,也是在言卿开口后,他才心有余悸地反应过来。

“这……言小娘子?”

察觉气氛不对,老族长战战兢兢,心里也忍不住担忧。

言卿正一脸沉思,

她回过神后,长吁口气,接着又皱了皱眉。

“族长爷爷。”

“啊,啊?”

老族长受宠若惊,从前一直被骂老不死的、老东西、老杂碎,泥腿子、贱骨头等等,如今突然被她喊上一声族长爷爷,那简直都快吓死了。

毛骨悚然!

但言卿心里揣着事儿,脑子里头也正在琢磨着,并未注意老族长的诚惶诚恐。

她思忖道:“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这个腿脚快的,尽快下山,让蘅哥儿回来一趟。”

老族长又是一怔。

完了!

高兴太早,这言小娘子到底还是气疯了吗?

山下,嵊唐县,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平房小院。

此刻江斯蘅正阴着一张脸,那眉眼本该轻佻,但如今布满阴鸷。

他身旁聚拢着几个人,这全是他手底下的班底,平时跟着他一起干,帮赤牙钱庄收缴欠款。

但眼下几人全是一脸凝重,而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封信。

“老二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斯蘅心气不顺,昨儿突然听说,刑狱那边不知怎的,突然发疯,突然开始对老二跟小五用刑。

他昨儿之所以跟陈衙役起冲突,便是因为曾想进入刑狱探监,想看看老二他们伤得严重不严重,也想查查他们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可谁知竟然被陈衙役挡在了外头。

如今经过了一整晚,因刑狱戒严,江斯蘅这边的人混不进去,只能收买几个狱卒,而今桌上的这封信,便是出自其中一名狱卒之手。

在场几人有人狐疑,有人疑窦,也有人不断地摇着头。

“这事儿也太奇怪了?难不成是因为您家那位妻主?”

“可她之前把您二哥送进刑狱前,不是已经大闹一场了吗?”

“这该罚的,早就已经罚完了,该打的,也早就已经都打一遍了,本来过些日子就能出狱了。”

“可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江斯蘅脸色一沉,突然想起昨日他家那位妻主曾来过县城,他眉眼又是一阴。

但转念一想他又皱了皱眉,“不,应该不是她。”

就事论事,虽然他看不上那个姓言的,也觉得那姓言的满肚子坏水没憋好屁,可昨儿自打那人来到县城后,他几乎一直跟在那人的身旁。

中间只短暂分别了一下子而已,接着就听说老二那边出事了。

有人战战兢兢问:“那……那难道是,您二哥还得罪了别的娘子?”

刑狱那边铁面无私,但也是按规矩办事。而何为规矩?女人,就是规矩!那些妻主,娘子,便是规矩!

所以他们怀疑,肯定是某位娘子发了话,所以刑狱那边才大动干戈的。

江斯蘅皱了皱眉,又不禁按了按眉心,一时竟是毫无头绪。

“继续让人打听,问问那些狱卒,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

他急着把人捞出来,不然再这么下去,恐怕老二小五真得死在刑狱里头。

也正好是这时,有人一路飞奔而来,“四爷!不好了!”

“您家妻主派人过来了,让您立即回家,不容有误!”

江斯蘅:“?”

他懵了一瞬,旋即眉眼一阴。

“那娘们儿又想干什么!”

恶狠狠地咬着一口牙,他心底冲出一股子戾气,整张脸都阴郁了起来。

江斯蘅回村时已是晌午,一进村子就碰上一些熟人,全是老乡亲,全是一个宗族里头的。

但那些族人们一看见江斯蘅就纷纷低下了头,一个个讳莫如深,毕竟这人疯名在外,惹急了,那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见血这事儿他可太熟了。

顺着村中泥泞的道路往回走,远远就见家中烟囱升起了炊烟,江斯蘅又不禁皱了皱眉。

等来到家门外时,看着这熟悉的农家小院,他沉默片刻,又用力闭了一下眼,这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小六,她人呢?”

首先是直奔厨房,里头烟熏火燎得,灶坑里早已点燃了炊火,农家铁锅咕咚咕咚地冒热气。

接着坐在灶坑旁边的人,手里拿着一本书,猛地一抬头:“嗯?回来了?”

言卿揉了揉酸硬的脖子,又不禁伸了个懒腰。

而江斯蘅则是猛然一怔:“你!?”

他微微瞠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人竟是他江家那位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的言妻主?

她在干什么,她竟然在烧火、添柴,她竟然在煮饭?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言卿莫名其妙,“对啊,是我,怎么了?”

江斯蘅:“……”

诡异地僵硬了一瞬,旋即才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身子一晃,斜倚在门框旁,照旧一脸轻佻阴阳怪气。

“您这又是在发哪门子疯呢?”

“会讲人话吗?”

江斯蘅眉梢一挑,“我倒是会讲,但主要是怕您听不懂,不是吗?”

“所以你这是在拐弯抹角骂我不是人?”

江斯蘅呵呵一声,“呦,一夜不见如隔三秋,您这怎么还突然变得聪明了,竟然还长出个脑子?”

言卿:“!”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江斯蘅:“!”

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双方对视时,灶坑里的火苗都在噼里啪啦,满满一屋子呛人的硝烟味儿。

确认过眼神,是想刀的人!

“……四哥?你回来了?”

就在双方火气持续拔高,眼看就要发出嗡鸣警报时,厨房外,传来少年困倦的嗓音。

然后,俩人又十分默契,言卿唰地一下扭开头,江斯蘅也面无表情地撇开脸。

“嗯,回来了。”

江斯蘅转身看向小六,就见江雪翎那脸色有些苍白,但他眉心一拧,“怎么回事,又病了?”

他家小六从小身体不好,兄弟几人同母不同父,江斯蘅小时候并未在江家长大,他直至十来岁时才被江家大哥从外面领回来。

当时就曾听说,小六小时候身子弱,险些养不活,从前像个小药罐子似的,小五甚至为此特地学医,就是为了想治好小六。

可后来小六身体总算有点起色了,奈何老天不做人,送来一位残暴的妻主,眼瞅这刚刚调养过来的身子,就这么变得越发残破了。

江雪翎摸了摸额头,轻嗯一声,“可能是昨日淋了雨,风寒入体。”

自今儿一早起来后,他就头晕目眩的,孙娘子走后,妻主派人下山喊四哥回来,也发现他脸色不大对劲儿,就把他撵回屋子里。

江雪翎本来是心惊胆战的,奈何当时妻主一把按住他,不让他起身,甚至还一直盯着他,非得见他躺下睡着后才肯甘心。

只是……

少年人的眉心微微一蹙,突然心情复杂。

可另一边,一听说他昨天淋雨了,

“呵呵!?”

江斯蘅皮笑肉不笑,然后,那阴冷的视线,就好似一尾剧毒而又犀利的毒蛇,猛地看向了言卿那一头儿。

言卿:“???”

“憨批!看我干啥?”

她立即就瞪起眼来。

她跟这人犯冲,大概是五行相克,总之江斯蘅一见她就阴阳怪气,而她呢,她其实也是有点小脾气的。

而且她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在江雪翎面前,少年太脆弱,也太柔弱了,她讲话都不敢太大声,更甭提胡乱发火了,况且言卿自认自己还是挺讲道理的。

可是江斯蘅呢?在她面前从无好脸色,还总是嘴贱上赶着招惹挑衅,没直接一拳捶死都算她涵养不错了。

江斯蘅又是冷笑一声,只是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些往事。

江斯蘅不喜欢雨天。

阴冷潮湿的雨天,总能勾起他许多不愿触及的回忆。

当初年仅十一岁,本是跟着亲爹生活在一起,却险些被亲爹卖了,险些被那些老女人糟蹋,在暗无天日里足足煎熬了一个多月,

那时候就总下雨,天气也总是阴着的,那份阴冷仿佛在往他骨头缝子里面钻,叫他总是不由自主在雨天发抖。

他最怕打雷,最怕下雨。

后来他更怕了,想起一年前,大哥死时,正是一个深秋雨夜,半年前,老三也死了,那一天也是灰蒙蒙地下着雨。

还有小六,曾在雨天长跪不起,面无血色的昏厥在地。

关于雨天的回忆实在太多太多,可那些回忆全是刀子,冷冰冰的,一旦想起,总叫他难以忍受。

“看来妻主还真是一如既往。”

想着想着,他突然说:“还是那么喜欢让人罚跪。”

言卿:“?”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江斯蘅又问:“所以这次妻主让人找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难道是觉得最近天气不好,也想让我在门外跪一跪?又或者家里有了小六这个病号还不够,还想再多添我一个?”

言卿一怔,不知怎的,本来一股窝囊气,可如今看见这人的神色,轻佻,偏激,愤世嫉俗,还带着些嘲讽讥笑,突然那口气就散了。

她抿了抿唇,转过身去,但垂了垂眸,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这本《夫律》。

也是这时,

“四哥!!”

江雪翎突然出声,并用了一下力,狠狠扯了江斯蘅一下。

奈何这少年是一个脆皮儿,身体又太过孱弱,哪怕使出吃奶的力气,可他四哥纹丝不动,反而是他自己,力气没使明白,趔趄着差点摔上一跤。

江雪翎:“……”

短暂凝噎后,才说:“妻主并未罚我跪,昨日……昨日是我误解妻主了。”

“呵,我说六儿,”江斯蘅眉梢一挑,又是一脸的似笑非笑,眸中讥讽也越来越浓:“这种谎话,你都说多少遍了?”

“你当我傻?”

江雪翎又是一噎,而江斯蘅拨开他的手,又阴下了一张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山下还有事,没那个闲心在这儿跟你废话!”

他说完这句话,就见言卿徐徐地转过身来,

那眼神很冷,冷若冰霜,

江雪翎见了这,心里一咯噔,而江斯蘅则是满不在乎,甚至还颇有闲心地弹了弹自己肩膀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就这般僵窒了许久,

言卿神色淡淡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管你死活!”

旋即,“啪!”地一声,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本书,那一本《夫律》,啪叽一下子就砸在了他脸上。

下一刻,言卿一扭头,用力撞开他肩膀,冷着脸就走了。

不久又是“砰”地一声!

她回了房间,房门也被她大力甩上了。

而江斯蘅怔了怔,愣愣地接住从脸上掉下来的那本《夫律》,看那模样似乎有点茫然。

一旁,江雪翎抿了抿嘴,说:“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这次没骗你。”

“妻主没罚跪,没让我跪在屋子外淋雨,反而是我,我以为……”

“我昨天以为,以为你出事了,冒着雨想下山,后来是妻主把我背回来的。”

江斯蘅又是一愣:“什么!?”

艹!

是他耳朵有毛病,还是小六他终于疯了?

背了谁?谁背了谁?把谁背回来?

顿时,江斯蘅一脸惊悚,就觉得,或许老二的担心终于成真了,小六他到底还是崩溃了?

江雪翎:“……”

面对亲哥的不信任,突然扶了扶额,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无力地看向窗外秋高气爽的艳阳。

许久之后,

“所以,你说真的?”

江斯蘅一脸费解,还一脸的不可思议,简直像在听个十分离奇的鬼故事。

江雪翎轻点一下头,“妻主让人找你回来,应该是因为孙娘子,她看出孙娘子没安好心,想借她之手对付你,所以……”

所以他刚刚,是真的误会她了?

江斯蘅身形一晃,也是扶了扶额,只觉得有些头晕。

“小六,这种事,换成你,你信吗?”

江雪翎一时被问住。

而江斯蘅摇摇头,“在我这儿,她姓言的从前干过的那些事,我全都一笔一笔记着呢!她突然变得这么好心,甚至还开始维护,还开始帮忙,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他没提老大老三的死,他知道如果他提了,小六会伤心,会难过。

可老大老三是因为什么死的?因为她!因为这姓言的妻主!

老大老三又是死在谁手里的?也是她!死在她手上!

就这么一个人,跟他们兄弟之间,有着两条命的恩怨,她竟然会反过来帮他?

呵,可笑不可笑?

更遑论他们哥几个平时过得都是什么鬼日子?这一身的伤,这一身的疤,那些没等痊愈就再次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伤伤痛痛,又都是拜谁所赐?

江斯蘅摇摇头,“我自认比不上老二,没那么大魅力,若说这事放在老二身上,我或许还能理解,毕竟她前不久还想爬床,她是真喜欢老二那张脸。”

“如果不是老二拒绝她一次又一次,或许也不至于把她逼急了,但总之,什么好意不好意,什么好心不好心,我是半点也不信。”

说完,他扭头就走,而小六望着他背影,一时哑然。

许久之后,才又眼眶一红,沉默着低下了头。

江雪翎想,这日子是真的很难过,他是这样,四哥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一旦妻主死去,那后果太过严重,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连累全家,害怕连累整个江氏宗族,或许四哥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对妻主动手了。

他只是有太多顾忌,所以才强忍着按下心头那一份杀念。

毕竟他那个四哥,可从不是良善之辈,也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

须臾,

江斯蘅抿着嘴,他站在院子里许久,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终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旋即,迟疑片刻,

“砰砰砰!”

他举步走去,并握拳用力凿了凿门。

“出来!!”

他阴沉低喝。

屋内,

言卿已经上了床,本是和衣躺下了,而且还闭着眼。

但突然听见这阵咣咣擂门声,以及那一道阴冷的低斥。

唰地一下她重新睁眼。

下一刻,她健步如飞。

起身冲向房门,用力一把扯开,旋即长腿如鞭猛然横扫!

“砰!”

门外的人一脸冷漠,平日总是轻佻之色,但如今没多少表情。

当这凌厉腿风朝他袭来,轰地一下,他身体倒飞出几丈,撞塌了家中一面残破的土墙。

言卿愣了愣,长腿本是踢高,但见了这一幕,她慢吞吞地收回了腿。

“四哥!!”

厨房那边,本是守着灶台,正在往灶坑里添火的江雪翎听见了,他心中一惊,连忙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就见土墙成了一片废墟,而江斯蘅满身灰尘。

昨儿下了一夜雨,就算今日放了晴,但地面仍是有些泥泞的,他不但沾了一身灰,也染了一身泥,一抹脏污蹭在他那张俊美阴柔的面容上。

他闷咳了一声,旋即起身,依旧没什么表情,就这么带着满身泥泞,带着这满身污泥,再次走向了言卿。

“继续!”

他只说了这一句。

他江斯蘅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敢点火,那就敢灭火。

之前挑衅了那么多,若不让她出一口恶气,那么等他一走,回头遭殃的肯定是小六无疑。

言卿看他许久,问:“为什么不躲?”

他若想躲,他能躲开,可他刚刚完全是一副束手待毙的模样,任由那一记腿鞭落在他身上。

江斯蘅说:“我让你继续,这不是你拿手好戏?”

言卿:“……”

心里有火,她又不是泥人捏的,况且兔子急了都还咬人呢,何况是个大活人了。

可这一刻言卿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火发了吗?发了,但又好像完全没发泄出去,反而越发心塞,心里也噎得越发厉害。

她突然就感觉很无力。

“四哥……”江雪翎不禁上前,扯了扯江斯蘅的手臂。

但江斯蘅一把甩开了他,那双阴鸷的眼,依然在冷冰冰地看着言卿。

“你没听见吗?我让你继续!”

“呵,”

言卿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回了屋,从床底下拖出一口樟木箱子。

“这里面有不少绫罗绸缎,能卖的全卖了吧,现钱总共十六两零四十八文,对半分,我拿八两零二十四文。”

她这话一出,叫两兄弟全愣在门外。

言卿从中数出自己这一份银子,又拎出两件衣裳卷成一个小包袱,接着又把自己昨儿从山下书斋买回来的那些书籍塞了进去。

突然想起,书斋那边还没付钱,不过这个容易,大不了回头让别人帮忙跑一趟就是了。

她又冷淡地瞥眼那哥俩,“现如今这个情况,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有那些法律条令在,休夫是不可能的,一旦休夫就等于让你们去死,以我个人来讲,我实在没法做出那种事。”

“但显然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所以我看不如这样。”

“分家吧。”

那两人又是一愣。

言卿说:“往后各过各的,从今天开始,这份妻夫名义依然存在,官府、衙门、官媒,那些人如果想追究,你们可以来找我,但除此之外,我希望别再有太多交集。”

说完,她拎起自己打包收拾好的这些东西,就要出门。

然而,

“你威胁我!?”

突然之间,蹭地一步,房门叫江斯蘅挡了个严严实实。

言卿冷淡地一抬眼,“你听不懂人话?”

江斯蘅抿了抿唇,阴冷而又僵硬地看了她许久,两人对视时,一个是一如既往的阴鸷,而另一个,则是满身的清淡,冷淡,就连眉眼都没多少波动。

可越是这样,越叫人无法看透。

“妻主……”江雪翎深吸口气,而后徐徐上前,他刚要撩起衣摆,但突然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了他。

是他四哥。

不知何时,江斯蘅已双目赤红,他手背上浮现出青筋,然后牙关暗咬,却尝到了那一口血腥。

接着,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挥开了江雪翎,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唯有神色越来越阴。

“砰!”

他重重跪地,双手按在地面,并徐徐俯首,向她叩首。

“斯蘅……知错!”

“望妻主恕罪!”

言卿一怔,

不知过了多久,但这让江斯蘅感觉很漫长。

一室的压抑,仿佛连风声都已凝固,屋外的鸟儿不再热闹,清风白云也好似逐渐从这里远离。

直至那个冷清的声音徐徐响起。

“你以为,我想走,是为了逼你低头,逼你下跪吗?”

江斯蘅没再言语,依然是那副深深叩首的模样。

言卿说:“我想走,是因为我有点受够了,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说到底在我看来,你们其实更像是****……”

言卿一怔,

“我其实是****……”

言卿又是一怔。

你们更像是陌生人,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主所做的一切,跟我没任何关系。

对于我来讲,我就像一个莫名卷入这些恩怨纠纷的无辜者。

从我来这里之后,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只是倒霉,倒霉来到这个世界,倒霉穿进这具身体里而已。

言卿想说这些,却仿佛被迫消音,仿佛被迫住口,半个字眼儿也没办法吐出,就算勉强为之,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

沉默许久后,她长吁口气,“我没有在威胁你,我只是想分开过日子,你们怕我,惧我,我很清楚,既然如此不如一刀两断,也免得相见相厌。”

“请妻主责罚!”

他还是那句。

而他身后,江雪翎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垂了垂眸。

虽然四哥之前曾阻挠过他,但此刻在四哥身后,他同样屈膝下跪,如四哥一样,俯首,叩首。

“请妻主责罚!”

因听见了他的声音,江斯蘅身形微僵。

他咬紧牙关一言未发,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但双目之中,血丝越来越多。

可言卿看了这一幕,突然费解的,荒谬的,无能为力的,嗤笑了一声。

“你们还真是……”

还真是,兄弟情深。

还真是,团结。

突然她就有点泄了力,疲倦地转身,背对着那兄弟二人。

“起来吧,都出去。”

她说。

两人都是一怔。

但,足足过了许久许久,兄弟二人依然是那副模样,依然在此长跪不起。

言卿没有回头,只是手一松,之前才刚收拾好的家当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碎银从包袱中滚落而出。

而她自己则是慢吞吞地走向了屋子里那张小床。

她合衣躺下了,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们。

“……”

“…………”

这份煎熬,越发漫长。

不论是她,还是他,或者他。

言卿从中午躺到了晚上,那兄弟二人也从中午跪到了晚上。

直到她缓过这个劲儿来,从床上起身。

见那俩人还在跪着,她全当没看见,径直越过了他们。

还能怎么办,让她怎么说?

都已经让他们起来了,他们还在这儿犯倔,她又还能够怎样?

当言卿从二人身旁见过时,江斯蘅微微攥了一下拳。

以为那预想之中的责罚终于还是来了,可谁知,她就那么从他身旁走过。

而他身后,则是小六江雪翎。

言卿路过江雪翎时,身形微顿,但也就仅只微不可察的一下,旋即便再次迈出了步伐。

她渐渐走远了。

她走远之后,

江雪翎才颤颤巍巍地松开了一口气,“四哥……”

听出他嗓音沙哑,江斯蘅嗯了一声,想要起身,想转身看看小六情况如何,但跪了这么久,两条腿早就木了,强行缓解了半晌,才踉跄着起身。

当被他扶起时,江雪翎虚喘了一声,才问:“还跪吗?”

江斯蘅:“……”

难得沉默,无言以对。

许久,才摇了摇头,“不跪了。”

可紧接着,他又皱了一下眉,那模样仿佛越发困惑。

“她到底……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懂,不明白,实在是想不通。

仔细说来,好似从昨天开始,他家这位言妻主,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早已是他们兄弟的真实写照。

江雪翎沉默了片刻,一边轻按着麻木的双腿,一边皱眉说:“我也不清楚,所以昨晚一听她下山,就以为是你们出事了。”

“我没事,”江斯蘅答了一句,又皱了皱眉,本来想把老二他们的事情告诉小六,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还是先别说了,说了也只会让小六担心。

半晌,江斯蘅又说:“走吧,回房。”

“我还是不太放心,今晚先留在家里过夜。”

江雪翎问:“那钱庄那边?还有孙娘子那边?”

江斯蘅薄唇一抿,眼底好似涌起了一些阴霾,“我想我大概能猜出是因为什么。”

只是,真若如他猜想的那般,那么,恐怕,他这次是真的麻烦大了。

言卿走进厨房,发现灶坑里的火早就灭了,锅都已经烧干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胃口就是了,舀了一瓢水,稍微喝了点,然后又垂着眸,慢慢吞吞犹如上刑似的往回走。

唯一叫她稍感安慰的是那哥俩似乎想通了,那两个长跪不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在她进门时,隔壁突然吱呀一声,江斯蘅从隔壁走出。

两人对视了一眼。

言卿这边只是冷淡一瞥,而江斯蘅则是抿了抿嘴,不久便低下了头。

很难得,他这次竟然没开腔嘲讽,只是言卿也已经懒得感慨了,实在是没那份心力了。

回屋后,看见地上的包袱,还有那几两散落的碎银子,她弯下腰,一样接一样地捡起。

身后,房门外,江斯蘅再一次抿了抿嘴,他僵硬了许久,才又攥了攥拳,说:“妻主若心情不好,可以像之前那样拿我出气。”

言卿没搭理,全当他放屁。

江斯蘅又抿了抿嘴,说:“明日是十五,每月初一十五官媒都会按照惯例下乡走动。”

言卿轻怔,半晌后,才直起腰,她嗯了一声,“知道了。”

江斯蘅:“……”

再度沉默后,又看了她几眼,她始终背对着他,而他则是皱着眉,突然一份焦躁从心底盘旋升起。

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言卿来到房门前,发现他依然站在房门外,她全当没看见,直接当着江斯蘅的面儿关上了房门。

而江斯蘅则是抿了抿唇,但并未言语。

时间悠悠流逝,后半夜时,言卿屋子里的烛火熄灭了,但江斯蘅依然守在门外,活像是一座雕塑。

仿佛生怕里面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他从傍晚站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站到了天亮,直至翌日曙光乍现时,山下也再次来了一支车马队伍。

不过这一次,来的人不是孙娘子,而是江斯蘅之前曾提过的官媒……

“崔大人,您请您请!”

老族长点头哈腰,一副谦卑姿态,而那位崔大人则是一名中年女子。

身着一件大红官袍,指尖涂抹豆蔻,她看起来并不年轻,但狭长的眼底满是凌厉。

大梁王朝官府衙门通常都是由男子当值,官媒主要是负责处理那些女人们的事情,而这崔大人正是嵊唐官媒的负责人,官至七品,甚至比那八品县令还要高上一级。

她身后跟着几名男侍卫,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捧来一份名册。

崔大人随手翻看了几页,旋即问:“那些娘子如何?近日过得可好?”

“好,好,都好,”老族长赶忙应着,

崔大人道:“成,那就先这样,不过我总得看上几眼才能安心。”

崔大人这一行人就这么往前走,随行的还有一位老郎中。

每月初一十五例行两次,一是为这些妻主们号脉问诊,以免浪过头使身体出什么问题。

而另一个则是为了核对人数,以及确保这些妻主在当地生活无忧。

当然,一个弄不好,这每月初一十五也往往是死人最多的日子。

动辄杀人砍头,动辄当众处刑,时有死尸一具又一具地往村外抬。

江家。

“妻主……”

天刚亮时,小六江雪翎从屋中走出。

昨天他跟四哥都有点担心,怕妻主不告而别。但因他身上有伤,而且还风寒入体高烧不退,江斯蘅愣是把小六按在屋子里,而他自己则是在言卿门外当门神。

只是当曙光乍现时,江雪翎起来后,江斯蘅也顶着攒了一夜的秋寒,僵硬着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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