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单田芳先生的评书,说到暴发户非常简单,就是一句话:“树矮房新,屋子里没有旧字画。”道理很简单,古树、老宅和旧字画都需要历史和传承,是个漫长的积淀过程——在这一点上,似乎没什么捷径可走。
十五年前,神州大地上刮起一阵移栽古树名木之风,不少大城市都为此投入巨资,而事实上成活率不及三分之一,对生态的破坏却是致命的。我当时正在一个大学的新校区做绿化工程,是这一荒唐事件的亲历者——那所大学有位管基建的副校长酷爱银杏,我们就得到深山老林里去找那种几百上千年的银杏树,每株动辄花费几万十几万元,其结果自然是劳民伤财,没能活下来几棵。如今想来,令人痛心疾首。
曾几何时,我们这个民族成了一个“着急”的民族,只喜欢结果,不接受过程——这种理念带来的发展,只能是抢劫和掠夺性的,是不受人尊敬的,也是不可持续的。
据说州政府后面的住宅区叫海德公园,那里绿树成荫,古木参天,掩映在树后那些老房子,看上去也都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附近还有家叫做博依西合作社的购物中心,货品非常齐全,而且品质优良,名字虽然老派,实则颇有几分小资情调。返程经过温泉街,几处深宅大院令我感到震撼,可惜手机过热造成死机,遗憾没有留下照片……
总之,透过这些市中心的老宅,可以感受到这个城市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中产群体,而且传承有序,这也许正是社会良性发展、政府管理规范、百姓安居乐业的最可靠的保证。
写于 2018.08.08
儿子在家时喜欢吃火锅,从前假期回国跟同学和老师吃饭,也往往约在我家驸近的一家火锅店。不过,后来那家店还是在风雨飘摇中倒闭。
因为近几年没有回国,儿子也已近四年没吃过火锅了……感谢陈教授的这块风水宝地,让我们有机会在异国吃上故乡的风味。小肥羊底料是从越南人开的亚洲店里买的,没想到还在那家店里买到了芝麻酱,为这顿火锅增色不少。
儿子的南非室友,性格随和,落落大方,还很会使用筷子——通过儿子的翻译,我们聊起南非的状况,年轻人什么都知道,据说他的祖国正在步津巴布韦的后尘,无尝征用白人农场主的土地,经济正在滑向深渊。
这让我想起南美的委内瑞拉,独裁者打着做大做强国有企业的晃幌子,疯狂蚕食民间财富;靠大肆印钞来掩盖社会危机,最终只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使经济陷入崩溃。
这让我想起一个叫作拆拿的国度,与委国何其相似?以至看到有人写文章《南非,下一个津巴布韦》时,我就想——谁会是下一个委内瑞拉呢?也许,就是那个大国“拆拿”。
写于 2018.08.09
美国的城市,不仅房子旧,汽车也破。有老头老太太开破车,彰显的是古典风范;也有妙龄女郎开破车的,非但没有显得落魄,反倒衬托出其不俗的品位。
中国的车文化,说汽车是商界人士的金属名片,是实力的体现和身份的象征。于是,想要干大事的人,先要有部豪车装点门面;已经在干大事的人,要通过不断地换车,来标榜自己事业的蒸蒸日上。还有那些想对姑娘们图谋不轨的人,超级豪车是最有效的诱饵。当然,这也是愿者上钩的事情——你上人家的车,人家就上你的人——公平交易,倒也无可厚非。
据我观察,就中国目前的国情而言,骗炮靠车,骗婚靠房——若想跟漂亮姑娘白睡,最简捷的伎俩,就是开辆哪怕租来的豪车,到美女出没之地去招徭过市即可;若要谈婚论嫁,就得正儿八经买套房子,哪怕贷款买房子也可。有人问,如果姑娘长得够丑,能否将就一下?答案是,你可以暂时无车,但必须马上买房。无车又无房,不仅对不起姑娘,更对不起丈母娘。
很多年前,看《汽车之友》,就知有美国人说:“我出生时,汽车就停在窗外。然后,生活就离不开车了。因此,我们没有车文化,汽车在我们眼里就只是个行驶机器而已。”如今看来,这种说法也未必客观——当汽车年老了,就有些怀旧色彩,乃至于升格为老爷车,也就赋予了它文化的内涵,才真正变为成人玩具。
这次来美,我到过的几个城市,道路上跑的的车辆,真是三六九等、五花八门,什么奇葩都有,什么可能性都存在,算是大开眼界。而事实上,这在国内是不可能的,一来文化使然,我们生活在镀金时代,金玉其外,喜新厌旧是为风尚;二来我们的政府比较负责,只要有利益,无形的手哪里都伸得到。国内汽车行驶超过十五年,就得强制报废。若是不从,所在社区或办事处就会上门跟踪服务,死缠烂打,全面围剿,直到你交车投降为止。
要说这芝麻大点的事儿,组织上出此重手,是因为上升到了环保的高度——还祖国一片蓝天,就要不惜代价。有道是:个人服从全党,全党服从中央。而我们这些吃瓜群众,当然要服从社区和办事处喽。然而,不知有没有人做过这样的测算——制造一台新车所消耗的资源和造成的污染,比起一台旧车所带来的碳排放,二者到底孰轻孰重?哪种选择更有利于生态保护、更有助于提高百姓的幸福指数?依我看,就这个问题而言,政策宽松和多元并存,老百姓才有可能安居乐业。
说回我自己,第一辆车开到近四十万公里时,已经十六个年头,按照国内的政策到了每年两检的程度,还是挺麻烦的。而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部车非常年轻、漂亮、实用和可靠。伴我那么多年,它似乎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像是忠诚的伴侣。可适逢其时,上面的一场运动,架不住社区和办事处一帮娘们儿的纠缠,不得已这辆车还是过早地开过废品站,过早结束了它的使命,令我心生惆怅。
说这些好像挺没出息的,显得内心很文艺,我儿子曾多次告诫我克服这个缺陷,但真要改造自我几无可能……读者,我今天只能先说到这儿了,磕睡虫袭来,我要去睡觉了。所以,只好日后再说,敬请欺待。
写于 2018.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