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1981年生,比我大4岁。80年代,中国正在大搞计划生育,三姐的出生已经是花钱买的指标,为了等我降世,三姐1岁半就送给邻村的一对夫妇了。
在我懵懂记事的时候,总听我父母和奶奶说三姐养父母的不是。大概是这样的,养父母传统观念重,不愿让我家人经常见到三姐,可能是怕破坏这种后天形成的母女关系。越是不让见,我们全家越生气,为这事,两家好像还大吵过,甚至有好多年不再来往,让三姐彻底成为她们的孩子。
1996年,我大姐结婚时,我们家人通过“外交”手段邀请三姐来参加我大姐的婚礼,那年我11岁,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三姐,我当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因为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对这个大我4岁的姐姐没有一点感情。
尽管因为我大姐婚礼,和他们养父母家走动了一次。接下来的几年里,两家还是没有密切的互动。我们全家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关注着三姐的点点滴滴。
她初中毕业没再上高中,我们全家人做着毫无意义的猜测和担忧:是不是不让孩子上学了。
她出门打工了,我们全家人做着毫无意义的猜测和担忧:这么小孩子就去打工,她父母真是光想让孩子挣钱。
她嫁给邻居家(我现在的三姐夫),我们全家还在猜测和担忧:也不给孩子好好选选人家,和邻居结为亲家难道就是为了方便给他们老两口养老。
再往后,她结婚了,生子了,听说婆家家庭发生了交大的变故,公婆早早离世,我三姐夫神经上出现了问题,一家人过得并不幸福。
因为两家过去结仇,虽然我三姐都成家了,但是受她养父母的影响,从她心里也并不认可我们家。有很多次听我母亲说,她在某某地方单独见到我三姐了,就开始数落她不能光听你养父母的,劝说三姐和我家主动来往,摆脱她养父母的束缚。
再后来,我上高中时,有一次周末,我和母亲在地里干农活,三姐第一次主动来找我们了。姐姐离我们还很远,可我妈一眼就认出来是她三姑娘了,“诶呀,你叶姐姐来了”。我当时有点激动还有一点愤怒,心想你不是不想来我们家吗。这是一次“破冰之旅”。只要我姐姐愿意交往了,她的养父母也只能随着女儿的愿了。从此,我们变成了姐弟四人,我心里那种完整的亲情感特别强烈。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我三姐,真是亲姐弟,完全没有陌生感。我记得还给她说了一句貌似很正式的话:“咱们是亲兄弟姐妹,你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让你养父母放心,我们相亲相爱不会剥夺你和养父母之间的感情,只能越来越深”。
后来,每年放假回老家,我都去三姐家看看她的养父母,说一些宽慰老人的话,也代表老吴家表态:我们全家会支持我三姐把你们老两口的生活安排好,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老两口很高兴,很安心。
对我姐来说,她的亲情架构也完整了。我们是姐弟四个,平时我不在老家,她们姐妹三个互动的很好,有事相互帮助,我三姐不再孤单。同时,我给我三姐也说过:你把主要精力放在养父母身上即可,咱们的父母由我们三个呢。
如今,三姐一家也算幸福,外甥已上大学啦,我三姐夫身体不是太好,两个人打工勉强维持生计。有时候,我也挺心疼三姐的,为了圆父母的男孩梦,她只能过过继给别人家,两岁不到的孩子突然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去一个陌生家庭,感情是被隔断的。但是,谁又能逃过时代和命运的安排呢。感谢上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