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三棵柿子树。前天去内兄那吃家宴从树下走过时,不在意地瞟了一眼,树的上半段还是硕果累累,红红的果子挂满树梢,今天,无意间从四楼的飘窗望出去,稀落落已经不剩几个了。
不会是鸟吃完了,不会是自己掉落了,肯定又有人过来打了秋风。
这三棵柿子树,是2005年秋天搬进文运苑的时候栽种的,每年都硕果累累,我们随州把这种柿子叫牛奶柿子。因为结得多,因为没人打理,所以柿子比较小,而且许多果子长了些许白霉斑,不知道是不是病虫害。
柿子树长得越来越粗,应该有小桶般粗了,树梢已经高过了我住的四楼。去年结的果子太多,树的上半段都压弯了,还压断了几根粗粗的分枝。
近两年,果子上的白霉斑很少了,觊觎之心的人便多了。
小区里有许多老人,经常翻垃圾桶捡破烂。其实这些老人的家境都不错,甚至有的老人退休前还是单位的干部,很体面的。老了,不知怎么就变了。来摘柿子的就是这些人。
在文运苑住了十几年,楼下的柿子我从来就没有尝过。
柿子没有了,树上的叶子也没有了。冬天的柿树,与叶子一片一片地告别,终于做回了自己。它把虚华摁进树干,它把筋骨裸露了出来,有挺拔也有弯曲,直,它就参天,曲,它就诗意。风终于找不到它的软肋,花再大的力气,也不再发出叶子的呻吟了。
冬天的柿树,孤独、通透又寂寞,它把稳固的枝桠留给鸟儿,它把光秃秃的枝条送给夕阳,它把生长的勇气埋进土里,它把繁华的记忆丢在风里。
冬天的柿树,刻意留白,在萧瑟的寒风里,阅尽了世间繁华,懂得了随遇而安,它不再为果子而奋不顾身,一场别离之后,孤寂地屹立于楼下的草地里,独自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