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学业未成

第一节      童年回忆

前半生的开始，说起第一个人生转折点，也可以说是人生的第一个重要瞬间。是在我5岁时的一个夜晚……

我在睡梦中惊醒，在眼前的依然是父母之间的大打出手。

“你跟你爸还是你妈？”爸爸妈妈看着我大声的质问。

现在想想这句话挺别扭，但是当时他们就是这么问的，因为问过我很多次。我又怎么会选择？我害怕，我只会哭。妈妈夺门而出，我摔在地上，爬起来，一边喊一边追。大门被关上了，已经看不见了妈妈，只能看见走道里面烧红了的铁炉子冒着火花，和紧锁的大门，我知道打开门栓，就依然可以追，但是我的手却抓不到…我坐在地上，爸爸走过来，拽着我，进了里屋，把我抱到床上：

“赶紧睡觉！”

此刻已经哭不出声音，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知道，在这一刻，我失去了某种看的见，摸得着的重要的东西。是的，他们离婚了，她再也没回过这个家里，那是1994年……

以后的日子里，父亲酗酒，我只有在爷爷奶奶的屋子里住，才会有安全感。最怕的是半夜正在睡觉时，父亲醉酒回来把我从奶奶身边拽起来拖回他的“家”里，头碰在炕沿，碰在门上，就这样一直被惊吓，有多少次，记不清了，但是我又无能为力。

渐渐的，父亲已经酗酒成性，有一段时间，我被送到了乡下的亲戚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回到了爷爷奶奶身边，妈妈也时常会把我接到她那里照顾我。那时候记忆犹新的两件事：奶奶喜欢腌长豆和萝卜咸菜，把腌好的长豆咸菜切成一段一段，放在粥上面，用勺子喂给我吃；另一件是在姥姥家玩，掉进了水缸里，头朝下喊救命喊不出，后来失去意识。怎么起死回生，记得是姥爷说过一段：说我已经漂浮在水面上，捞起我时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把我的头朝下，双腿卡在他的肩上，一边拍我的腹部，一边说“完了，完了”一直拍到我吐了口水出来，喘了口气，随后送医院抢救。印象深刻的是他老人家每次说完这件事，都会信誓旦旦的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来上完幼儿园到了学前班，由于身材矮小像营养不良，学前班念了两年，那时候很淘气，就是现在所说的“熊孩子”：在院子里玩，喜欢从高处往下跳，结果会碰在石头上，头顶被缝了十几针；与小朋友放鞭炮会把自己的嘴唇给炸了，如今依旧留着疤痕；家里人说我不准玩火，结果没过几天就把邻居家的仓库给点着了；玩石头会砸掉自己的脚指甲；学前班一下课就会钻进班级前的煤堆里，上课铃响了身上脏兮兮的怕同学们笑话，不敢回到教室，就自己跑回了家里，爷爷奶奶看见我也会哭笑不得……就这样，小伤小“劣迹”层出不穷，别人眼里活脱脱的“野孩子”，应了那一句“七岁八岁讨狗嫌”，这句话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9岁时上了小学一年级，周围的同学噌的一下多了起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我也突然开始变的不敢说话，不吵不闹，特别听话，很安静。

小学一年级，学习成绩很差，全班80多个人我在倒数10名之内，作业写不完因为写字很慢，也不太会写字，班主任看我不会写字就把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写。她说只要你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字就好，老师不会怪你。老师很有耐心，但是我依然会害怕，不敢看着老师，只会低着头听着……我会把老师的话记在心里，就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写，后来觉得写字像是一种小游戏，手指甚至会按在笔尖上，很用力，铅笔用一用就断了。后来我想我长大了之后写字并不难看，应该跟这些习惯有很大的关系。

小学二年级，还是这位老师，学习成绩依然不好，有一段时间，爸爸把我留在了家里，不让我去上学。结果老师找上门来，指着我爸爸的鼻子臭骂了一顿，我记得老师当时有几句话很深刻：

“天下哪有你这样当爸的？孩子这么小，现在不念书，将来怎么办？！？！”

爸爸没有做声，他也自觉无理，看着我被老师领走，没有说话…在回学校的路上，老师扯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泣不成声的说：

“孙方儒，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要争气，别像你爸爸那样！听见了吗？”

原话是不是这样，我也有些记不清了，但是我知道一定是这个意思。尽管长大了之后，我跟妈妈提起来过这位老师，妈妈说当时给她送过一些东西，比如鸡蛋啊，卡啊什么的。但是我并不觉得会怎么样，我现在依然很尊敬她。

小学三年级，妈妈身边出现了一个“叔叔”，第一次见到“刘叔”时是在一个新的校园里，是的，我转学了，是一所私立小学。看的出来她们的关系很好。第二天学校要组织春游，他和妈妈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小食品，好吃的，总之很多，给我送到了学校。但是，我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当时12岁，看见这个场面会“秒懂”。

转校之后，封闭式管理，要住校，一寝室的同学住在一起的感觉很新鲜，全班就20几个人。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爱说话，但是学习成绩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入校不到一年时间，成绩突飞猛进，语文、数学时常双100分，全班前三名很稳，老师时常会在班级上表扬我，把我的满分作文拿出来给全班同学读，把我的钢笔字作品拿给同学传阅，家长会时，会看见老师拿着我的试卷和作文点名表扬我的妈妈，到这时我会有自豪感，并且有自信保持现在的好成绩……直到后来，老师偶尔批评我时我会无法接受，当场就哭，被打手板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自尊心受挫，会哭出鼻涕泡，但是我心里知道自己犯的错误，我会跟老师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就这样，小学三、四、五年级的时光就在私立学校度过的，当时的同学家庭条件都不一般，不乏本地名流的子女，妈妈的期望不言而喻。六年级回到了母校，又换了个环境，学习成绩也很稳定，但是，话少，老实，身体瘦弱，时常会被同学欺负，我只知道低着头学习、练习钢笔字。说到钢笔字，六年级时有个全市小学生钢笔字大赛，学校要求有比赛意愿的学生可以把作品提交上来，是在一张市教育局为比赛特制的有A4纸三分之一大小的白色纸板上写出自己的作品，我申请了一张，认真的写，作品完成，我先拿给了正在批改作业的老师看，老师看了一眼作品，又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回到学生作业上，左手掐着作品的一角，呈梅花指状，白色纸板耷拉在指尖：

“你自己拿去教导处。”

“哦”于是我敲开了教导处的门。

看见主任，我递上了我的作品，主任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作品，右手掐住作品的一端，左手顺势往下一拉，我的钢笔字就这样被拦腰截断：

“小孩子要诚实，不能把纸放在别人的作品上临摹！你走吧！”

这一刻，也撕碎了我的自尊心………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

第二节      少年青涩

小学时光就这样度过了，意味着我的童年已经过去，我已成为一名青少年，说起自己的童年，一直被父亲的阴影所笼罩，还有那被撕碎了的“钢笔字”。我的父亲酗酒之后，事业荒废，喝酒闹事被打，眼睛也瞎了一只，全家债务缠身，后又股骨头坏死，瘫软在床，倚靠我的爷爷奶奶送饭维持生命和生活。不过今天父亲已经洗心革面，变回了一个正常人，有正常的工作，并且兢兢业业，孝顺我的爷爷奶奶。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他依然是我的父亲。他经历过的不管是好是坏，我尊重他，因为，他又站了起来。

就这样，我顺利升学，成为了一名少先队员。初中一年级，成绩在全班前10名，由于数学成绩突出，被选为代数科代表，就这样迎来了即将升学初中二年级的暑假。也是从这时候起，我的性格便慢慢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