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之幕僚赵烈文之一【559】2023-12-5
赵烈文(1832年-1893年),乳名来求,字惠甫,一作惠父,晚号能静居士,阳湖(今江苏常州)人。父为湖北按察使赵仁基。 赵烈文早年考取秀才,在少年时期就有美好的声誉。讲求经世之学,平居博雅,善持论,为文廉悍雅洁诗歌超峻有法度。咸丰九年(1859年)移居苏州府吴县木渎。先后三入曾国藩幕府,颇受礼敬,同治六年(1867年)与曾国藩论及中兴假象后之朝野乱源,断定清祚不出五十年,果然应验。荐任直隶州知州,摄直隶磁州,知易州,任职五年引疾归。光绪十九年(1893年),赵烈文卒,时年61岁。 赵烈文生平好藏书,多达数万卷,辑有《天放楼书目》。又喜金石文字,所藏碑版多考订识跋。抄本有明姚广孝《三悟》、清李兆洛《端溪砚坑记》和樊彬辑《畿辅碑目》《畿辅待访碑目》等。所藏书有“天放楼”朱文大方印、阳湖赵烈文字惠甫号能静侨于海虞筑天放楼考庋文翰之记”朱文长条方印,另有“惠父珍藏”“赵烈文读书记”“惠父寓目”“能静图书”等。著有《能静居士日记》《能静词草》《磁州批牍》《庚申避乱实录》等。
唐浩明先生在创作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时,从《太平天国史料从编简辑》中读到一部名曰《能静居日记》的选录本。一开始我也只把它当作一般性的史料来读,不料越读越对它兴味盎然。这不日记文字典雅而流畅,对所闻所见记载翔实且细致,时有氛围描绘和口语朝录,能让读者有一种走进那个苦雨凄风年代的感觉,作为一个志欲状摹那个时代的作家,我深感此书的不可多得。
《能静居日记》的作者是一个幸运人。他的姐夫周腾虎早年进入曾国藩的幕府,颇受曾氏器重。那时正是曾氏事业低谷的江西年代,他很幸运各方面的人才。当听到周荐举自己秀才出身的小舅子时,曾氏立时拿出二百两银子来请赵入幕。赵烈文因此与曾氏兄弟结缘,有幸进入那个时代的最前沿,参与东南战局中的一些核心机密,见证湘军与太平军最后搏斗的惨烈,由此奠定《能静居日记》在近代浩如烟海的史料中的特殊地位。
赵烈文出身于江苏阳湖(今武进县)一个世代官宦的家庭,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赵不仅熟读经史,还喜欢研究佛学。或许正是基于这种知识结构,使得他在那样一个动乱疯狂最容易让人心性迷失的年代,能身在巨中又有局外人的清醒认识,成为曾氏身边少有的另类幕客。他因此受到曾氏的格外赏识。在从捻战回到江南再任江督的那些较为宽松的日子里,曾氏几乎天天甚至一天多次与赵长谈,谈话的内容既有学问又有世俗,既有人物臧否更有时局评论,赵将这些谈话要点记录下来。这些记录,让我更多地看到处在私人空间里的曾氏的关注点与情感表露,同时也让我(唐浩明先生)生动地感受到一个乱局清醒客的睿智与深刻。无疑,赵烈文与曾氏这些私下谈话,是这部《能静居日记》最为引入注目的两点,这是这部书的最大价值之所在。
让我(唐浩明先生)随手拈出几例来说说。
同治三年四月份,正是南京前线战事白热化的时候,江西巡抚沈葆桢不听曾氏命令,拒绝将江西牙厘调拨南京,朝廷居然明显袒护沈。曾为之非常生气,对朝廷的做法深感委屈。曾氏是一个严于责己的人,面对朝廷的不公平,他首先检讨可能是自己位高权重,导致旁人猜疑的缘故。他向朝廷奏请于江督、钦差两职中辞去一个,以示自己不恋位爱权。对于朝廷的作为,赵烈文有自己的看法。他在这年的四月初八日写了一篇长长的日记。他回顾曾氏自组建湘军以来的“坎坷备尝,疑谤丛集”,八九年间一直客寄虚悬,甚至咸丰十年的江督之命,也是“朝廷四顾无人,不得已而用之”。赵分析其中的主要原因不是别的,而是“不得内主奥援”就是说曾氏朝廷无人。赵认为人之性情是“爱己而憎人,喜亲而恶疏”,朝廷中没有得力的自己人、亲信人,则外臣难以成大功。他以明代两个带兵打仗的外臣为例,一为王守仁,因为与兵部尚书关系密切,在江西平乱事业顺利;一个是熊廷弼,事事给予中枢不协,结果事败命亡。赵认为处曾氏之位置,责己也罢,求退也罢,都“乃匹夫介士之操,非体国大臣之当守”。赵烈文冷眼相向的清醒,不得不令后世读者佩服。曾氏以清正之身办兵戎之事,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他赢得后人的敬仰,而作为政坛博弈手,他也常为人们所惊讶不解。公允地说,像曾氏这种人要在一塌糊涂的污泥浊水中成就大业,确乎是难之又难,所以曾氏晚年常说:“不信书,信运气,公之言,传万世。”曾氏的成功,的确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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