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注释】
君子:<王弼>本原作“圣人”。 <景龙>本等及多种<唐><宋>古本均作“君子”,韩非子《喻老篇》亦作君子,与帛书甲本正同。
辎重:军中载器械粮食的车。
荣观:指华丽的生活。“荣”,豪华、高大。 “观”,台观、楼观。
燕处:安居。
万乘之主:指大国的君主。“乘”是车数。“万乘”指拥有兵车万辆的大国。
以身轻天下:任天下而轻用自己的生命。
【今译】
厚重是轻率的根本,静定是躁动的主帅。
因此君子整天行走不离开载重的车辆。虽然有华丽的生活,却安居泰然。为什么身为大国的君主,还轻率躁动以治天下呢?
轻率就失去了根本,躁动就失去了主体。
【引述】
本章说“静重”,评“轻躁”。轻躁的作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立身行事,草率盲动,一无效率、
老子有感于当时的统治者奢姿轻淫,纵欲自残,所以感叹地说:“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这是很沉痛的话。一国的统治者,当能静重,而不轻率躁动。
【他说】
读本章这一节原文的深意,以我个人的浅见来说,正是老子指明“人法地”的准则。我们生命立足点的大地,负载万物和一切,生生不已,终日运行不息而毫无怨言,也不索取人们和万物付予任何代价。它总是默默无言地,静静前进,不断地轮转,而给予所有生物生命的滋养。所以生而为人,也应静静地效法大地,要有负重载物的精神。尤其是要学圣人之道的人,更应该有为世人与众生,挑负起一切痛苦重担的心愿,不可一日或离了这种负重致远的责任心。这便是“圣人终日行而不离辎重”的本意。尤其是告诫身负国家社会人民所期望者的君主——领导人和官吏们,更当有如此这般的存心,才是合道的明君或良臣。因此,在下文,便有“虽有荣观,燕处超然”的名言。
“终日行而不离辎重”是说志在圣贤的人们,始终要戒慎恐惧,随时随地存着济世救人的责任感。如在颠沛流离中的大舜,始终以大孝于天下存心。如大禹的治平洪水,九年在外栉风沐雨,腓无胈、胫无毛,三过其门而不入。但古人又说:大德者,必得其名,必得其位,必得其寿。这是善有善报的必然因果律。倘使你能做到功在天下国家,万民载德的地位,当然会得到最光荣的酬庸,正如隋炀帝杨广所说的:“我本无心求富贵,谁知富贵迫人来。”如果真正有道之士,到了这种地位,虽然处在“荣观”之中,仍然恬淡虚无,不改本来的素朴;虽然燕然安处在荣华富贵之中,依然有超然物外,不受功成名遂、富贵荣华而自累其心,这才是有道者的自处之道。这里的“荣观”的“观”字,是破音字,应作古代建筑物的“观”字读,不可作观看的“观”字来读。
然而,在老子当时所见闻中的各国诸侯君主们,当然都不能明白传统文化中君道和臣道的这种原则。因此,他才有深深感叹说:“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本,躁则失君。”所谓“身轻天下”的语意,是说他们不能自知修身涵养的重要,犯了不知自重的错误,不择手段,只图眼前攫取功利,不顾丧身失命的后果。因此,不但轻轻易易失去了天下,同时也戕杀了自己,这就是触犯“轻则失本,躁则失君”的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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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说明:内容参照陈鼓应《老子注译及评介》;南怀瑾《老子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