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尹口快乐心
近读《巨流河》,作者齐邦媛,一生多病多灾,童年与病魔作伴,死神屡屡擦肩而过;少年和青年颠沛流离,辗转求学,历经了战火纷飞的最苦痛岁月。直到随马廷英来到台大作助教,找到了她的安身立命之所,她才真正的与家人团聚。
是什么精神寄托,默默支持着一个体弱胆小,曾在童年疗养所留下终生怕黑的后遗症的女孩能独自游走,穿越生死逃亡中,慢慢长大,慢慢成熟?
一,他是她的懵懂初恋,却英年殉国,留下深深思念一生折磨她
张大飞,在邦媛小的时候从来到她家那一刻,自成了哥哥的同学,她就被他吸引。自那次爬山,他从山下回头,从山顶裹抱着,把她牵引下山。他就走进少女的心,再也出不来。
1938——1944年,一个少女在残酷战争中心路成长史,就是靠着一个十九岁的青年流离的困境投身最强烈的战斗,一边自述,一边安慰。他们之间,就是靠着来往穿梭的珍贵信笺,把两颗心紧紧相连。
张大飞,二十六岁以身殉国。他早已预知自己的结局,在一封早早安排后事的遗书上,把自己对邦媛拿不起放不下的爱表露无疑。他给不了她安定的幸福,给不了她一生的庇护,他选择放手,他选择逃离,而他却忽略了一个女孩子的重情重义,一生再也没能放下他。
“愿永生的上帝,永远地爱你,永远地与你同在,祝福你那可爱的前途光明,使你永远活在快乐的园里”这是张大飞送给邦媛的《圣经》,刻在扉页上的字,在所有的车船颠簸中,一直带在身边,六十多年,字迹仍然清晰可读。
二,他是如此热切地爱慕她,却在最糟糕的时候来
在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女孩子,在邦媛那个的年纪和见识中,都会被黄君,这样一个风度翩翩,为她谱曲,为她溯江三日或是跑五百里旱路的男生感动乃至倾心吧!但凡事早有天定,当黄君为《天长地久》配乐时,快乐幸福的场面误奏了悲伤曲子,即是一个预兆吧!注定无缘,因为张大飞的死,那种窒息,呆滞,又不具激动的哀伤,既找不到自然的宣泄,也无从得到慰藉。
三,他带她走人世外桃源,又带她走人繁华上海
俞君,Peter。那个在游行的队伍过去后,特意等她的人。俞君会在春寒无风的早晨,给她带烤番薯和小麻饼,带她在河边坐“划子”,给她讲音乐。在林中用口哨与群鸟齐鸣,奏响天籁之音。让邦媛曾一度迷醉,呐喊,难道这就是随生命而来的友情、爱情,受苦和救赎吗?
他们纯洁的友谊相知相惜,世外桃源终将告别。俞君为了圆她回家的渴望,由成都暂回上海他家,等待父亲。
上海三天,邦媛照见了另一个自己。俞君的妹妹深知哥哥喜欢这个女子,她带邦媛穿上米色短袖衬衫、赭色裙子,却是她脱去校服,有生以来第一次买的时髦衣服。
由于俞君的缘故,邦媛对这个巨大、陌生、处处冷眼看人的上海也有了初识之美的印象。
父亲带邦媛离开了,她与俞君就这样别离了,也许他终究只是她旅途偶遇的一个相扶相持的朋友,到站了,轻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四,埋骨台湾,她遇见了一生心安的人
时局动荡,大学毕业后的邦媛既无法在北平找朱光潜恩师开口谋职,又不愿留在上海这座浮华的城市。阴差阳错,随爸爸的朋友马叔叔来到了台湾。却从此埋骨异乡,永远回不了乡了。
他,罗裕昌,武大校友,却在台大与邦媛相逢。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她躲不过,他等候已久。
一个理工男,毫无甜言蜜语,初次见面,就早已认定她就是此生非她不娶的爱人。把她的生活必需品安排得妥妥当当。为她自制收音机,大大驱散了邦媛寂静中的孤独。
“人的理想,应有计划、有步骤去实现;先决定生活的重心,讲求效率,节省精力,甚至于无意义的交谈亦应当尽量减少”
当邦媛优柔寡断,拒绝他时,他的长信这几句话,犹如强烈的爱情宣言,深深震撼了邦媛。原来自己的敏感,耽于思虑,恰恰需要一个理智坚强的保护伞来时刻提点。
得到父母的同意,邦媛与裕昌结为夫妻了!他们的爱情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海誓山盟,却在父亲委派的“接船生涯”中,这个女婿毫无怨言,全力接待一批批来台亲友。这种“革命行动”,在新婚生活中奠定了他们婚姻中的“革命感情”,成为了“稳定基金”的第一笔存款。
邦媛的一家人因邦媛有了安身立命,终于团聚台湾。“不能让丈夫耽误公事,也不能伤他尊严”,邦媛警记父亲赠言,宁可放弃自己的分房优厚和稳定工作,也要夫唱妇随,屡屡搬迁。
因为彼此的迁就,彼此的信任,彼此把对方作为生命的依靠。他们一次次为对方妥协,爱情在岁月的磨合中走过六十多年风雨同舟共济。他因工作贻误治疗,他一直奔走在利民惠民的铁路建设中,获颁五等景星勋章。却再也听不见美丽的海涛击岸声,他与她相谈,多半靠笔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