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云南,看着那熟悉的罂粟园,蔡锷转身紧紧握住唐继尧的手“辛苦了!”唐继尧擦了擦激动的眼泪“蔡帅更辛苦!”李烈钧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别煽情了,准备打土豪分田地。”
当老袁在北京城忙得不亦乐乎时,昆明也很热闹。征兵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操练的枪炮声此起彼伏,一向节约灯油的督军府彻夜通明。这可把夜市的店家忙坏了,一个个活似灶神爷,手里攥着袁大头,嘴上还喜滋滋“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当老袁的秘密报告刚在内部点火,蔡锷便按下了拦截按键。不出所料,这拦截自然是没有成功。于是滇军出场了。
此时的滇军经过前期充分扩军和备战,已经不是老袁眼中的弱旅,否则云南也不可能盲目制定左中右三路并进,以一敌六,扫平川、黔、湘、桂、粤,会师武昌的雄壮计划。
左路军由蔡锷领衔,兵锋所向直指四川。这一路是蔡的老兄弟部队,手下虽不是名将云集,但也是三路大军中最为强悍的。从后来的战场情况看,由这路参与的四川之战也是整个护国之战中最早最为重要也最为艰苦。
中路军是在唐继尧的带领下,首先守住云南老巢,继而伺机向湘黔进军。因为与贵州早已暗中往来,黔军半路出家接替滇军成为取经人,所以这一路基本是看家护院。
右路军是由外来户李烈钧指挥,这一路规划的很好,方向是经略桂粤,只不过实施起来难度不小。对于李烈钧这个外人,大家表面上恭维是可以的,但要服从他的调配,估计没几个人赞同。从实际情况看,基本类似于偏师的作用,主要是阻击越广西而来的广东龙觐光的云南观光团。只不过战场形势的变化相当喜人,这观光团连云南的大门还没摸到,却被陆荣廷直接切断了后路,最后在滇桂的合围下成为瓮中之鳖。
蔡锷的左路大军开始倒也是一路收割,这四川美景是相当吸引人,配上滇军的大烟枪,那感觉就是爽呆了。只不过这好日子过得快,老袁的人马很快杀到。虽然蔡的这帮老兄弟玩命精神比较足,可滇军也没能逃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魔咒,好在之前派到贵州的别动队有了起色,总算是稳住了阵脚。
就在蔡锷他们希望再进一步时,唐继尧发来了紧急密电:日本专使到了。蔡锷先是一惊继而却笑了“真懂我!正愁着缺钱呢!”
见了面,蔡锷很快发现这氛围不对,一个个耷拉着脸不像是雪中送炭。一问才知道,日本确实是来送钱,不过这只是其一。
“还有其二吗?”蔡锷一脸疑惑看着对方。
“当然有”这专使掏出一份文件,“请签字,完了好发军饷。”
蔡锷看了看,他怒了“不是你们说对老袁不满,所以支持我们起来反他吗?都已经谈妥,怎么现在半路跑来加这么多条件呢?”
“你看看,你看看,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就花钱看你们打架吗?你们打的有欧洲好看吗?”这日本专使换了种语气,“做生意当然想赚钱,现在只不过是加点利息而已,看你这样扭扭捏捏真不痛快。”
蔡无语了,这仗已经打到这种地步,你却掐着这个时候来谈条件,真是会找时机。果然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老天爷以后肯定会收加倍利息。蔡满肚子怒气,可是纵然一百万个草泥马也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
“嗯,这事嘛,我得想一想,也要和兄弟们商量”蔡锷终于还是平缓了语气,“请专使出去散散心,顺便宽容几天。”
“我能等,只是怕你们等不了啊”日本专使临出门还不忘吩咐,“别拖太久。”
激烈的战场终于平静下来,雨水冲刷大地,焕然整个春天,小草和野花在肆意的成长,慵懒的风摆弄着斜柳的嫩芽,送来点点清香。
因为彼此都没有足够的力量继续在战场上一较高低,护国军和北洋军停战了。仗打到这份上,无论是老袁,还是蔡锷,都不甘心,但痛苦的是谁也没有能力一口气吞下对方。
老袁所希望的当然是剿灭护国军,兵进昆明城,只不过,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蔡锷呢,也好不到哪去,他们所设定的目标还在遥远的他乡呢。只不过这种胶着对老袁更是不利,不管怎么说,人家护国军毕竟是一个小地方,可自己代表的却是偌大民国。
就在蔡锷他们还在思考该不该答应日本的要求时,老袁首先服软了。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这就意味着护国战争结束,蔡锷他们胜利了。
在这场护国军不胜而胜,北洋军不败而败的争斗中,因为掺杂太多的因素,很难说是哪一种因素在主导着结局。想想看,如果北洋挂帅的是大段或者是大冯,如果护国军背后没有日本暗中支持,如果老袁在战争开始能正视这种力量,那结果会是怎样?
作为当时的富家翁,日本走了一步臭棋。本来它有通过资助护国之战左右民国命运的机会,试想一下,如果在逼蔡锷的同时向老袁提供部分资助,老袁会怎么做?蔡锷他们又要如何应对呢?也许正是对老袁的极度仇恨,遮蔽了日本精明的眼睛,也让民国躲过了它的暗箭。
现在,老袁低头了,云南走到台前。那些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又该如何实现呢?且看下回,龙争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