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的变化大出老袁意料。面对敕封,自己的嫡系竟然也没几个接受,更不用说那些地头蛇,昔日里一个个忙前忙后拍马屁,而此时自己就像是个瘟神,全然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这还没完,云南那边事闹大了。原以为只是地方暴动,却不料这云南竟然兵分三路,一路由唐继尧看家护院伺机黔湘,另两路分别有蔡锷和李烈钧充当左右拳头,目标直指四川和两广,大有搅动西南的势头。
老袁也不敢怠慢,大手一挥,八万大军瞬间集结。对于征滇大将军一职,老袁首先看向了大段,可是这位昔日的虎将表示自己年龄大了且已经归隐山野,不合适。再看看大冯,这位曾经的狗将回答的更直接,他觉得云南的倡议还不错。听了这话,这老袁还怎么敢把大将军交给他呢,万一他来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或者是直接兵谏,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作为老袁嫡系,段祺瑞和冯国璋的才能足以胜任,可不料居然如此直接怼自己的领导,不免让老袁感到心寒:翅膀硬了就是不一样。可眼下大战在即,拜将台已然筑起,总不能无人坐镇,没办法,老袁只能退而求其次,他指了指曹锟“就你了。”可把曹锟乐坏了,这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啊,激动的他两腿一抖扑通跪倒在地“多谢总统,不,多谢陛下栽培,微臣定不负圣恩。”
得到云南区区两万余人还兵分三路的消息,老袁悬着的心放松了,既然你们这样作死,那就成全了,送你们一起上路。三路迎敌,各个击破吧,顺便发个褒奖令让广东出奇兵抄了护国队的后路。
一切安排妥当,老袁就等着捷报传来。可左等右等,眼瞅着蔡锷抄起家伙都杀进了四川,自己派出的四川诏讨使张敬尧也没能降服这个病人。蔡锷嘛,毕竟是名将之花,能抵挡一阵也在情理之中,老袁也就忍了。可让老袁生气的是,另外几路人马也不见有什么进展。
老袁很清楚,这救火当然要趁火势小的时候尽快控制,否则一旦蔓延开来,不仅难度大,而且损失也大。满心思是速战速决,可是未料到,正面三条战线陷入拉锯战,而广东的天降奇兵又被人捉王八似的掐的死死地。
想一想两年前,东南数省强强联合却挡不住老袁一顿拳脚,看着而今区区云南,竟能以一省之力抗住老袁的密集火力输出。至少在很多人看来,这老袁似乎已是强弩之末。
孙文也看到了希望。这两年多来自己东躲西藏受尽冷眼,还不是拜老袁所赐。如今这大好时机,孙文怎么也舍不得放过,新仇旧恨连本带利一起结了吧。
老袁想不到也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贵州首先响应独立,紧接着广西陆荣廷反水,历来革命党活动频繁的广东也出来站队。再看看其它地方督抚,一个个拉黑着脸,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老袁傻眼了,这群王八羔子翻脸比翻书还快,跟谁学的呢?天空传来三个字“跟你呀!”
老袁很不甘心,自己混迹官场几十年,怎么着也是有头有脸,现在这么一来,被一帮后辈晚生像耍猴一样耍了,那这老脸也挂不住啊。要教训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可是反手一摸口袋,空了,一个袁大头也捞不到。
没钱,找人借呗。可这会儿有钱的人家都忙着掐架呢,自己还不够吃哪里还能匀给老袁,剩下一个比较空闲的富家翁日本呢?人家早就取消了对老袁的关注,转身牵起了云南的小手。
要钱没有,人呢?不久前还有那么多督军联名劝自己称帝,应该还有几个可以信赖吧。正想着呢,这个时候大冯和大段来了。老袁感动的那是老泪纵横,自己人就是自己人呐,关键时候还是老兄弟靠得住。可意外从一见面就开始了。
“老袁你这事做的不厚道”大冯一脚进门就冲里面喊。这边老袁还没站起身呢,就重重的坐下了:来者不善啊,以前一口一个大哥,现在都他妈成了老袁。这两人进来也没客气,不等老袁发话直接落座顺便要好茶。
“现在而今眼目下,群雄并起,民怨沸腾,事不好办”大冯咂咂嘴观察了一会老袁的表情,“这都民国几年了,是时候醒醒啦。”大段也在一旁附和“皇帝早就是过去式了,总统还是以稳定大局为重,不负举国重托。”
开篇一首凉凉送给老袁,这嫡系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墙头草。
人财两空,老袁终于感觉到了孤家寡人的无奈。这场闹剧还没有正式开唱便匆匆结束,从至高时刻到如今四面楚歌,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老袁却好像大梦一场,醒来不过都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