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前面那座孤坟上的猫头鹰正要开口说话,扑棱一下,猫头鹰飞到我前额,对着我的脑门狠狠地啄了一口。我一摸脑门,血流如注。
武大粗挥舞着大棒追着猫头鹰瞎撞,待他返回时,我已躺在地上嗯哼嗯哼地叫唤不停。
武大粗慌忙脱下衣服为我堵住流血的地方,又去草丛里寻来一些止血的草药替我包扎伤口。处理完伤口,我便靠在武大粗的身上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鱼肚泛白的时候,武大粗将我从美梦中推醒。没等我完全清醒,便拉着我直往山外奔去。
“累死我了!让我喘口气吧!”
我甩开他的手,蹲在山路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
“瞧你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才跑几步就累成那个鸟样。”
“一天没吃没喝,没力气。”
武大粗急着赶路,拉起我就往土坡下猛推。我一个趔趄,摔到坡下的阴沟里。武大粗拖我上来的时候,我身上沾满泥土、四肢麻木,嘴里还塞着一团干燥的牛粪。
武大粗把我背下山,来到山外一户农家,乞求主人用家里的农用机车将我们送到了车站。早上五点,我们登上了当天最早的一班长途大巴。
“去哪儿?”我问。
“去外面躲躲。”
武大粗因为我的原因,背叛了他的团队失去了工作。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带着我去另一座城市投奔他的发小。
很快,我们在宾利市下了车。武大粗给发小打电话,但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武大粗便按脑子里留存的一点记忆,寻找到他的住所。上前敲门,没人回应。下楼一问,楼下的物业管理人员告知我们户主一年前已经搬离了小区。
“一年没联系,没想到变化这么大。这小子能搬哪里去?莫非发了大财,换了别墅?”
武大粗正想着,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武大粗按下接听键,我把耳朵凑了上去。
“武大粗,你这王八蛋到底把那女人藏哪儿了?还不赶快带她回来自首?趁老大还没发飙前,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许他能饶你一死。你要是不识好歹、一意孤行,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大哥,你们找不到她跟我有何关系?我又没跟她在一起,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这时,一位卖早餐的小贩从前面走了过来。武大粗撇下我,一边讲电话一边迎了上去。
一会,武大粗返回,塞给我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武大粗拉着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下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聊着大哥和他的通话。
大哥昨晚在山窝里扑了空,回去被老大训了一顿。老大限他在两天之内找到我的行踪,并且要赶在上级找到我前秘密干掉我。
早上天刚亮,我们前脚刚离开,大哥后脚就跟了上来。带着昨晚那帮小喽啰来到避难所又搜查了一遍,没发现我们的踪影,只能悻悻而去。
面对前途未卜的逃亡,我焦急地望了一眼狼吐虎咽的武大粗。
“怎么办?”
“咱们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过两天看看情况再说吧。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先到处逛逛了解一下行情,看看做点什么好。说不定还能在大街上碰到那小子,让他关照一下。”
早餐过后,武大粗带着我走遍了大街小巷。在一栋老建筑找到一间小屋子,以一个十分低廉的价格租下了它。房子租下来后,我们又从附近的一个旧货市场上买来几件二手家具,两人齐心协力布置了一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临时住所。
当天晚上,武大粗出去买了几瓶啤酒和一些撸串。两人坐在床上对酒当歌,喝得烂醉如泥,疯疯癫癫地闹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快亮时,我们才依靠着彼此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衣服裤子全扔到了床底下,却不见武大粗的影子。我慌慌张张爬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打开房门,四下张望寻找武大粗的身影。
“妈的,这孙子太阴险了。竟然趁我睡着之后,把我给干了。”
楼上没找到武大粗,我又跑回房间换了双鞋下了楼。我绕着楼下的一排排小杂货店晃悠了一圈,一无所获。就在我转身返回去的那一瞬间,发现武大粗正躲在角落里心不在焉地抽着烟。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扯着他的衣领大声怒骂:
“武大粗,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一直把你当好人,没想到你如此猥琐,竟然干出这种趁人之危的龌龊事。”
“滚开!大街上,你乱吼乱叫干什么?”
武大粗一把将我甩出好几米,气匆匆地回了家。我灰头土脸地紧跟在他身后,踏入了那间凌乱的小屋。
武大粗坐在床沿上,吧哒吧哒地继续抽着烟,我恼怒地踢了一脚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瓶。哐当一声,啤酒瓶滚到武大粗的脚下,瓶口正好套上他的母脚趾。
“你发什么疯?”
武大粗沿着路线又把瓶子踢回来。
“你给我说清楚,为何侵犯我?
“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衣服谁脱的?”
“我怎么知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睡了就睡了呗,你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何必大惊小怪?”
“你真不要脸!”
我气得咬牙切齿,指着武大粗吹胡子瞪眼。
“你说谁不要脸?没有我你还能坐在这里瞪眼说瞎话吗?要不是因为救你这条贱命,我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别他妈的给我装蒜,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还用得着我来提醒你?像你这种贱人,也只有我武大粗还有一点兴趣。要是换了别的男人,谁理你的死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武大粗说完,气呼呼地走了出去。我望着满地狼藉,欲哭无泪。虽然我有不堪回首的过去,私生活放荡不羁。为了钱财和满足自己的私欲,私下里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做过不少交易。但对于武大粗这种既没有颜值,又没有权势地位的五短身材,我并不想委屈自己。只想利用他过度一下困难时期,一旦形势转变就打算抽身而退。一向擅于算计的我,万万没料到,竟然败在了武大粗的手下。
联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默默捡起地上的啤酒瓶,把房子打扫干净。垂头丧气地走下楼,把武大粗请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武大粗出门找工作,在外面晃了一天,没有碰到一个赏识他的伯乐。天黑的时候,拖着疲惫的身体、无精打采地回到家倒头便睡。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境遇。一晃眼,一个月过去了。武大粗随身携带的那点钱已所剩无几,我身上的钱也花了个精光。
这天晚上,武大粗手上拿着一瓶啤酒,摇摇晃晃地从外面回来。一推开门,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我慌忙上前将他扶上床,他却一脚将我踢到了窗户边。
“都怪你这只扫帚星,害得我背井离乡。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看人脸色谋生存。若不是为了你,老爷怎能受这份窝囊气?”
“好,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大爷,你好好睡。有事咱们明天再说!”
我为武大粗脱下鞋子,夺下他手上的酒瓶,又从洗手间打来一盆水帮他擦了擦脸,把他的五短身材往靠墙的那一面挪了一下。很快,如雷贯耳的呼噜声在楼层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