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太糟糕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理智上成了盲人,因为我们越来越不愿睁眼去看世界。”
非常喜欢一位盲人歌手周云蓬,所以一直以来对盲人这个领域特别敏感,曾经去过一个盲人体验馆,也受他的一首歌启发,写过一篇《如果你突然瞎了该怎么办》。
我尝试把自己放入这样一个特定的极端例子,思考自己的反应,重新审视自己。
但最近看了一本书《失明症漫记》,作者若泽•萨拉马戈更加厉害,他把全世界的人类都写成了盲人,通过设置这样一个极端的环境,去探讨人性。
在说这本书之前,先介绍下作者,是葡萄牙当代最杰出的作家,代表作品有《修道院纪事》、《失明症漫记》、《复明症漫记》,1998 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是葡萄牙迄今唯一一位获此殊荣的作家。
萨拉马戈是位现实主义作家,他生前希望在自己墓碑上刻上这样的墓志铭:“这里安睡着一个愤怒的人。”之所以愤怒,因为他认为,“虽然我生活得很好,但这个世界却不好”,“残忍是人类的发明”,“当权者专横,把一部分人排斥在社会之外”。他写作不是为了让读者消遣,而是要把令人愤怒的社会现象写出来,让人们去思考。
接下来谈谈这本著名的《失明症漫记》。
故事很简单,一种可以传染的失明症流感突然出现,开始只有少数人被传染,政府强制性进行了隔离,几位主角就在这个隔离医院内进行挣扎生存,直到突破种种困难逃出来后,他们发现,全世界人类都成为了盲人,好像医生的妻子成为了最后一位幸存者,他们不得不在这样的末世中开始新的求生之路。
这是一本有古怪吸引力的小说,除了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外,小说的描写通篇没有主人公名字,都是用医生、医生妻子、带墨镜的女孩等等代替,同时全文中充斥着大段大段的对话,但并没有显著的区分,仅有逗号、分号简单间隔,据作者说这样会更有对话的节奏感,不仅如此,在读的过程中我愈发发现,有时这样模糊不清的对话,更贴合真实盲人的对话,需要仔细的去辨别。
下面说一下在读这本书中的一些启发。
一、丢失的人性与苏醒的兽性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这句话来自中国科幻作家刘慈欣的《三体》小说,在失去人性之后,兽性主导活着,当生存需要被满足之后,人性又开始占据上风。
小说中,在世界都沦陷之后,有两处场景耐人寻味,主角们第一次经过一个广场时,有人在演讲,内容有关世界末日,真诚忏悔的人将得到拯救,而到了第二次,演讲内容已经开始提到了组织的基本原则。
逐渐开始形成共同体,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提到,虚构故事的能力是人类能够脱颖而出,演变复杂的社会关系的关键,在这时候逐渐归来。
二、人性丑恶与美善
有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浪潮》,里面试图证实极权主义只要7天就可以形成。
而激发出人性的恶,似乎也只用几天,一些黑恶势力盲人紧接着就出现了。
在极端的环境面前,人们开始怀疑一切。
小说中有这样一幕,一个大教堂中,所有的圣像全部被人用白布蒙上了眼睛,神灵为什么要看着人类受这些苦而无动于衷呢?
三、舔眼泪的狗和不再哭的人
《三体》中逃脱的地球舰队,在离开地球的那一刻起,他们不再是人类,一个全新的星舰文明诞生。
如果失明症成为定局,可以想见这个世界也将诞生新人类。
首先生理上这些人的嗅觉、听觉将异常发达,原有的社会体系崩塌,新兴的组织代替,新的盲人文明诞生。
在医生的妻子在大雨中崩溃大哭时,有只狗过来舔走她的眼泪,医生的妻子才振作起来,随后这只狗也脱离原有的野狗队伍,重新成为一只宠物狗,一只跟随着主角一行。
而在这之后,这只舔眼泪的狗再也没有碰到需要舔眼泪的情况,它能分辨出崩溃的哭,和感动时的哭。
人类的意志很顽强,突破极限点之后,生活还将继续,而且是积极的继续。
四、如果你能看,就要看见;如果你能看见,就要仔细观察
这部小说可以看作一个寓言故事,真实的失明很可怕,同样的理智上的失明更可怕。
作者说:
”这个世界太糟糕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理智上成了盲人,因为我们越来越不愿睁眼去看世界。“
我们的世界仍然不完美,但很多人已经看不见了。
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一个能真正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