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用你的深情铸一把大斧
拟砍伐，我体内日渐荒疏的丛林
只因你日日流转的小径早已
腐叶堆积，虫蚁横行
2
你还是你呵
冒失的拓荒人吹奏木叶
且在荆棘的尖刺间
探访迷失的斑鸠和青鹿
而我只是一片背阴的山岭
借柔弱的长蛇盘起枝柯间
疏落的光影。而失真的土地深藏
末路的松果和忏悔的尊罍
3
你更留心青苔的石阶罢。你说
丛林深处自有修竹，泉水
有执抝的敲门人，头顶花冠
自另一面湖水，或毗邻的星辰起身
几千年跋踄，从未止息
4
我还是我呵
大雾包裏的天与地
行脚僧布施了杖，戒刀，钵皿
而我，把一切都扔了，包括
姓氏，藉贯，生死时辰
且在一块丑石上打坐至今
听山风卷起怀罪的波纹
隔绝是末日的残酒燃起毁灭的焰火
俯仰有烛光摇曳万千星球
5
重生，不在水中
却无视亿万白骨拱起
只在你的眼眸中
惊鸿一瞥呵
我还是要整饬栈道的
在夜莺的歌喉里
标记你的行程与归期
我还是要修葺枝蔓野藤缠绕的行宫
在尘埃飞扬的荒径中
不避虎，狼，蛇，虫
6
而你决不是天使
也不是王。只是折翼的
精灵。以异世的虔诚飞临
年久失修的孤城
于是，我开始磨牙
开始端正桌椅，井台，篱笆
开始雕琢每一片叶每一丝雨
每一件贴身的衣裳
开始与你
共谋一场皓大的典礼
7
是的！你的卓绝赐予你
深情的大斧
拟砍伐，拟修整，我胸口
每一片疑问的茂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