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朵火烧云

今天是12月10日,是著名作家琼瑶女士翩然离世的第七天。笔名琼瑶,来自《诗经.木瓜》“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原名陈喆,因为她还有个孪生弟弟陈珏。父亲陈致平,著名历史学家,其作品《中华通史》曾获1981年图书著作金鼎奖。母亲是诗书画俱佳的大才女,可能这个大用的早了。琼瑶的大姨袁晓园,是我国第一位女外交官,创立了袁氏拼音方案,有“现代仓颉”美誉。小姨袁静,是剧本《刘巧儿告状》、《新儿女英雄传》的作者。琼瑶这个笔名,寓意着她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同时也反映了她作品中经常描绘的浪漫情感,她是“言情教母”,但不是“恋爱脑”。她在25岁时写了第一本小说、也是她的成名作《窗外》,认识了皇冠杂志社创始人平鑫涛。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互相欣赏爱慕,最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台湾1985年废除纳妾制度,在此之前,实行一夫多妻制。琼瑶母亲是传统家庭,她对女儿说:

“这种男人我了解,又要家庭,又要儿女,又要事业,又要风流,又要名气......他什么都要,最后,毁掉的是你。”

人间大爱,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为之计深远。袁妈妈为了阻止女儿,甚至当面怒斥平鑫涛:如果有一天我女儿不再能为你和你的皇冠出版社赚钱了,你会立刻跟她分手,转身爱上一个更年轻的漂亮女作家,让她替你赚钱。”平鑫涛气的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丈母娘火眼金睛啊。好在琼瑶女士文思泉涌,想象力丰富,各种爱情故事轮番上演,少年少女们如醉如痴,半个娱乐圈红透,成功打造了“琼瑶经济”商业圈。尤其改革开放初期,如同评论家董涛说的那样:在那个与天斗与地斗最关键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时代,突然来了道甜的发腻的开胃菜,确实有吸引力。聚散俩依依,心有千千结,我是一片云,几度夕阳红。甜的发腻甜的发齁甜的剪不断理还乱。琼瑶是造星机器,台湾语言风格叠加词影响至今。

琼瑶自己说过,她的书就是写给十八岁的年轻人看的。我掐指一算,就是那岁数看的她所有的小说,大概有四十多本。我记得是高一年级,什么上课写作业,都是应付差事,心思全在琼瑶小说上。下课后还要讨论,我记得有个男同学说:他说出的每个字,如同特技演员吐出的铁钉,每一枚铁钉,都带着体内的血丝。写的真好啊。快四十年过去了,这句话具体是哪本小说,包括我都看了哪些小说?早都忘了,只记得我们为了模仿琼瑶体,每天都在要好的同学书里写一句话留言。甚至,因为一句废话,专门写一封信解释一番,写信的语气,由以前开门见山的质问,变为秀才买驴,三纸无驴的疑问。我还模仿写了一首小诗:

我在沙滩上

我在沙滩上

写下你的名字

海水冲走了

你的名字

海水送来了浪花

每一朵浪花

都有你的影子

琼瑶电视剧据说有五十多部,我只看过《在水一方》和《几度夕阳红》。我一直认为,只有文字才能精准表达人物内心世界的微妙变化,演员,如同医生、教师、就是模式化职业,不看也罢。我记得播放《几度夕阳红》时,正是冬季,大街上开始流行男主角何慕天的白围脖,我也有一条,还拍了照片。但是,那时候,我真的痛恨何慕天,感觉他做事没主见,不值得梦竹爱他。那时候我20岁,后来才知道演员逃不了影视剧的宿命,演员秦汉就是在演绎自己,他有家室,却一直和林青霞纠缠不清。后来还是琼瑶指点林青霞痛下决心,放弃秦汉,嫁给富商刑李原,过上美满的生活。

相同的经历,不同的选择,最后是相同的结局。人生不是选择题,但是选择很重要。

琼瑶有多少影视剧,就有多少流行歌曲。电视剧可以不看,流行歌曲不能不听。三十多年前,有优越感的就是音像店,音量开到最大:有位佳人,在水一方。……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后来周围店铺,不管卖衣服鞋帽,蛋糕点心,都要播放音乐,招徕客人光顾。我最喜欢听凤飞飞唱的《我是一片云》,我是一片云,自在又潇洒……我是一片云,天空是我家。尤其三步舞曲,最容易的,也是我学会的第一首舞曲,是一个男孩教我的,可惜他不帅。我们每次去KTV唱歌,都要吼一遍《当》,……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每次都会说:这是琼瑶作的词。没想到,一部分歌词,成了一部分遗言。一首优美动听的歌,自然是词曲唱俱佳,给琼瑶作曲合作最多的,是音乐教父刘家昌(已于12月2日去世),还有一位是音乐大师左宏元(笔名古月),现已94岁高龄。歌手录制歌曲也是精益求精,据说,一个女孩名叫婉君这句歌词,李翊君录制了三个小时。强强联合,匠心制作,必属精品。

“信"、"望"、"爱"是人类精神生活中最重要的三个要素,这三者中最大的是爱。在2024年5月31日深夜修正完毕《琼瑶作品大合集》71册的《后记》中,琼瑶总结了自己的人生:“我一生中,坎坷的岁月实在不少,痛楚的体验也深,我能化险为夷,完全靠我自己的迷信,迷信人间有‘爱’就是最大的原因……我这几年,生活里的‘大风大浪’,几乎没有停止过,我仍然坚信,会发生这些风浪,也是因为‘人间有爱’!

感谢琼瑶女士,让我们在最美的年纪,看到了爱情的各种模样,体会了爱情的酸甜苦辣,才能在后来的选择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伴侣。

似乎是在《聊斋志异》还是什么小说里,描写一个刽子手用刀,最后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人头落地,犯人脱口而出三个字:好刀法!

“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也是人生最后一件大事。我不想听天由命,不想慢慢枯萎凋零,我想为这最后的大事做主。”

琼瑶的翩然离去,是她一生最精彩的文笔,是神来之笔!

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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