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个角色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的?从一个受精卵还是当她真正成为会游动的胚胎,也或者是结束了子宫里的自我料理后剪开脐带的一瞬间。
有一点我很确定,这个和我的身体用脐带连接起来的小家伙生来带着魔法。在被她的魔法支配着的40天里,妈妈这个词在我的头脑中渐渐觉醒,唯有用魔法对抗魔法,才能让她的魔法世界不去破坏我的现实岁月,而是日渐充盈我。
最先要学习的就是婴儿的语言魔法,当我在产房里听到她的第一声啼哭,这时的哭声有让人愉悦的魔法效果。然而这种魔法效果何其短暂,以我40天的相处体验来说,有且只有手术室里的半个小时。
显然对她来说,第一次的哭声也意味深长。这是她的出场信号,也是她对这个真实世界的第一次判断。她必须哭得很响亮,让这些医生知道她很健康,她的肺部已经张开。我的宝宝当天就是这样做的,她的哭声完全把我带离了几分钟前的剧痛,我的身体轻松舒适,那种极具穿透力的哭声直入我内心,哪怕当时的瞬时体验已经弥散,我还能轻易从内心找到从此被珍藏的那一刻愉悦。
医生把她抱到我的脸前,这个不久前还在进入世界的通道口托腮张望的小婴儿已经停止了啼哭,她睁眼看着我,我不相信她眼前的我只是模糊的一团,她的双眼明明在发光呀。谁说小婴儿都长得一模一样,我坚信这第一场对视,我已一生难忘。她的脸颊被产钳抓得红红的,眼神里又有让每一个母亲爱怜的清澈和无辜。几个月的孕吐怎么能怪她,身体的笨重,宫缩的剧痛又怎么能怪她。
对我来说,妈妈这个角色是这一刻被唤醒的。而她也在这一刻完成了对我的初步判断,这是一个多愁善感且自作多情的妈妈。在我缝针的过程中,她出奇的安静,产房里还有其他的妈妈和宝宝,我的耳边一直有高高低低的哭声,有的渐渐变细,恍若猫叫。有的一声更比一声高,可能想穿透产房厚重的门,去刺探一下门口千姿百态的爸爸们。
她却一直不哭,我有些着急问医生,宝宝带出去了吗?医生引导我朝右前方看,襁褓里的小人儿平静的躺着。莫名欣喜之下,我得出极不聪明的结论:这是一个天使宝宝。
母爱立即泛滥。她几乎什么都没做,已经深深打动了我。如果婴儿的基本性格确实潜藏在基因里,那她应该是冷静的。以我的家庭配置而言,就是一个激动型的妈妈和一个谨慎型的爸爸合成了一个很冷静的宝宝。不同于我的先入为主,她审视完周遭的一切,才真正确定了她的入世姿态。
为什么小小的一只可以轻易战胜成人世界里身经百战的爸爸妈妈,只能靠魔法。她的魔法首秀,实在令我叹为观止。
在病房里我深情的望着婴儿床上的她,她突然开始了。先是哇的一声,而后声如破竹。我无措地摇晃着婴儿床,这突然的哭声使我费解。
这哭声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