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下的声音

        雪很大,密密麻麻的斜织着,裹缠着寒风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朋友圈里一定贴满了各种赞美的话语和图片了吧?我却没有半丝这样的心情。我的心紧紧的揪着,像是被人握在手里不断的变换着姿势揉捏。雪落在黑色的大衣上,有的化成了水珠子,有的竟若无其事的躺在那里,我无暇顾及。急急的变换着脚步,在混杂着泥水的路面上寻找落脚点。脑中依稀回想爸生病后的各种情形,眼睛一次次的湿润。爸,现在你一定心情复杂的靠在床上,等着手术。这样的一场劫难,你肯定会恐惧,肯定会有无数的不可预知的担忧,我却无力去为你做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了,你刚刚接通,我还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电话就挂断了,估计是护士过来了,在交代什么事情吧。我恨不得马上就出现在你面前,可这样的距离,此时此刻却是如此的遥远。雪打在我的脸上,很快就化了,我喘着粗气,眼睛一遍遍的湿润,鼻涕眼泪雪水一起流下来。亲人们也都尽力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是大家都明白,我们也许只是想要自己心安一点,对你,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当我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站在医院门口时,抬头看着依稀掩映在雪中XX医院的大字时,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我口罩里呼出的热气,泪水,雪水,还有寒冷的风一起在脸上混合,感觉自己的脸似乎成了一个战场,刀光剑影,电闪雷鸣,加上自己的担忧,焦虑和愧疚,这场战争似乎已经波及全身。

        进入医院要进行检查,我只好排队等待。风越来越急,雪越下越大,雪花像柳絮一般漫天飞舞,落到还未落叶的绿植上,开了朵朵白花,落到地上,很快就融化了,了无踪迹。原来,雪花也有这般无奈,无法选择自己的落脚点。就像人,面对生老病死的无奈与无助。有一片雪花,落在我的手上,很快就融化了,静静的,悄悄地,还没有来得及和我交流,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滴。这样短暂的一场相逢,会是来赴一场前世的约定吗?我还没有听见它的告白,没有听到它的倾诉,还没有和他好好的彼此陪伴,它就已经在我眼前消失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此时此刻,我的爸爸,这个影响了我一生的人,他正无助的躺在冰冷手术台上,与其说是信任大夫的技术与努力,不如说是等待命运的安排。未来有无限可能,那些或浓或淡的曾经,我们都“只道是平常”,只是,只是时间可能会让一切都变成曾经。我开始身体发颤,我怕,我怕一切都来不及。我却无法靠近他,无法看到,无法听到,也无法感应到。即使这样一路风雪的赶过来,也不过是想减少一点让自己猜疑的时间,早点知道真相,少一分担忧而已,其他的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

        人们都说雪是精灵,雪是坠落到人间的天使,它们选择在这样的时间降落,一定是带着美好的祝福,一定是想以它们的方式把我们的祈愿告知给你,爸,你听到了么,雪落下的声音。爸,上天既然安排了这样一场劫难,那么就一定会给你一个战胜它的理由,我们和这漫天的雪花一起为你祝福,为你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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