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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57年春,安史之乱后的唐王朝烽烟四起,七凌八乱。北方的民众潮水般的逃往南方避难。
但此时有一个人却从西南龙标出发,逆行北上。他已年近六旬,须发皆白,但眉宇间仍透出一股英武之气。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奔赴国难,慷慨赴死。
当他行至亳州时,却遭人暗算,被人刺死在亳州城外的密林中。虽然后来真凶被诛,但他的死因已成历史疑案。
他以这样悲剧的方式倒在了出征的途中,“万里长征人未还”是他对英雄的赞誉和叹息,也是他自己永远的宿命和遗憾。
他,就是王昌龄!
王昌龄在灿若群星的盛唐诗人中声名鼎盛,出类拔萃。他被唐人称为“诗家夫子”、诗天子”,被后世誉为“七绝圣手”,与李白联袂开创了唐诗七绝的新时代。盛唐七绝,他独占六分之一。他的边塞诗格调高雅、豪迈大气、沉郁苍凉,呼出了盛唐的最强音;他的宫怨诗缠绵婉转,细腻入微,被誉为“最懂女人心的人”。乐府采集诗作,他首推第一,无人能出其右,他是盛唐诗坛天王般的存在。
但他的仕途却极为坎坷,几度被贬,一生沉沦,最后死于非命。豪壮雄阔的诗词背后,是他悲催落寞的人生。《旧唐书》、《新唐书》为其作传仅寥寥数语,却不乏“不护细行”(品行有亏)这样的流言误传。千年以后,让我们根据他的诗作和相关资料,来还原他波澜壮阔却又坎坷沉浮的人生。
一、骝马新跨白玉鞍
王昌龄,至少伯,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市)人。史学界普遍认为他出身于琅琊王氏,这是南朝以来最显赫的世家大族,但王昌龄父祖这一支衰落已久,父祖几辈都没有做官的。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寒子弟。他后来自称“久于贫贱,是以多知危苦之事”。
虽家道中落,但王氏诗书传家的传统并没有丢弃。虽父亲早亡,王昌龄很早就挑起了家中的重担,白天在田间劳作,晚上挑灯夜读,手不释卷。家族潜移默化的影响和儒家经典的教诲,造就了他高洁的品行,也给了他建功立业的雄心。
王昌龄的青年时期,大唐王朝已进入最强盛的“开元盛世”。崛起的国家、蓬勃的气象、青春的意气、豪壮的理想,涌动在每一个大唐少年的心中。上马持戈、下马吟诗,文武双修是盛唐青年的标配。宽阔的官道上尽是纵横驰骋、仗剑游侠的少年,他们同时也是干谒求仕、四方游历的读书人。
公元719年,王昌龄参加了这支行游天下、游侠求仕的队伍。这一年,他21岁。
他东出潼关,进入中原,登华山,游嵩山,过雄关、进洛阳,他一路结交名士,拜谒名流,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在洛阳一带求仕无果后,他转而向北,决定去往北方的边塞寻找机会。
他单人匹马走幽州、穿蓟州、过平洲,到瀛洲,绕着北部边塞绕了一圈。
大漠辽阔,边塞苍凉,壮美的风光尽收眼底。在沧桑的卢龙城、在雄阔的榆关、在天苍野茫的阴山下,他久久伫立。壮美的风光、历史的厚重、英雄的意气,王昌龄年轻的心中波澜起伏,豪气顿生,抑制不住的情感化为诗歌喷薄而出。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
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
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
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
——塞下曲其二
向晚横吹悲,风动马嘶合。
前驱引旗节,千里阵云匝。
单于下阴山,砂砾空飒飒。
封侯取一战,岂复念闺阁。
——变行路难
古老的长城、千年的边塞、逝去的英雄、惨烈的牺牲,既勇武又悲壮,既豪迈又沉郁,既雄阔又苍凉。这是少年意气与英雄豪情的融合,这是赤诚热血与悲壮慷慨的沉淀。大唐历史上和文学史上独占鳌头的边塞诗,在秋风孤城、落日关山间 ,在一个豪情万丈、壮怀激烈的少年笔下隆重登场!虽然这个少年才初出茅庐,虽然他还籍籍无名,但历史选择他成为边塞诗的先驱和开拓者。他擂起战鼓、吹起号角,在边塞开拓了一个唐诗的新时代。
此时的王昌龄的理想就是投入这铁血的军旅,在这英雄辈出的古战场披甲持戈、冲锋陷阵,凭自己一腔热血和冲天的豪气,一战成名,封侯拜相。但最终他未能如愿,他只能暂时回家。但壮美辽阔的边塞,热血沸腾的军旅却从此镌刻在他的灵魂里,他相信,自己一定还会回来。
是的,上天很快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一年后,公元722年,唐王朝开始了兵役改革,府兵制改成了募兵制,兵民一体改为职业军人。唐王朝开始大量招收勇武强壮的青年入伍,并给予优厚待遇。边境的节度使和将军麾下需要大量的幕僚,这无论对于平民还是读书人,都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公元724年,王昌龄决定再赴边塞寻找机会。这次他先选择战事相对频繁的西北,那里可能会是他的大舞台。
王昌龄西出阳关,前往河西陇右,他自己此时不会想到,这将是一次影响中国文化历史的壮举。辽远荒凉的边塞也将因为他的到来而载入史册,增色万分。
今天,当“阳关”、“玉门关”、“楼兰”、这些熟悉的词汇一次次出现在我们眼前,升腾着不散的硝烟、激荡着我们的灵魂。是因为有人在千年以前用心去记录过他,用豪迈和意气去感受过他,用敬畏和热血去歌颂过他,使它们成为永久的影像,永恒的经典。
王昌龄,正开创着边塞诗的新时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