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沧浪之水》
花了一周的时间读完《沧浪之水》,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官场小说,再此之前老邓一直要我去看看电视剧《岁月》,看完之后才知道原来《岁月》是改编自《沧浪之水》。
工作几年之后看这本书简直是感同身受,仿佛自己就是主人公池大为,在一个边缘的岗位默默无闻混日子,毫无作为,却不愿放下高傲地自尊与认知,去妥协社会的游戏规则。
刚进入社会时,我们都是刚从学校的象牙塔里走出来,怀揣着对社会的美好憧憬,期望发挥自身所学为社会贡献自己的价值,幻想着同事关系也和同学一样,互相尊重互相帮助,以为只要不断地努力,勤奋刻苦,不卑不亢,就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回报,赢得一份既有尊严又有金钱的工作。当工作几年后,终于意识到,现实世界和理想世界差距太大,而自己一直不愿意屈服,不愿意参与这样的社会游戏规则,不愿意卑躬屈膝去讨生活。
这便是应然与实然。
这个世界,应该是怎样运作的。这是应然。
这个世界,实际是怎样运作的。这是实然。
理想主义者,总是以想象来看待世界。可惜世界有自己的道,一切以时间,地点,条件为转移。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现实主义者,顺势而为,以权力界定利益。认清了世界,才不至于碰壁。碰壁了,也可以迅速调整。
而主人公池大为从理想主义者转变为现实主义者整整花了六年的时间,这六年他一直在默默无闻的边缘岗位中医学会做一个最底层的办事人员,碌碌无为,无所事事成了他的日常生活状态,每天的日常生活是,上班,下班,和晏之鹤老师下棋聊天,在这最贫困最底层的六年里,硕士出身的他和一名普通的护士董柳结了婚,生了儿子一波,一家人依然挤在一间小屋子里,连当初不及他的丁小槐都被提为办公室副主任搬出筒子楼住到大套间去了。
从一开始的卫生厅厅长的举荐赏识,作为稀少的高学历人员,池大为一开始是备受赏识的,只因为他不会左右逢源,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本性做人做事,在官场上直言不讳,上告厅长花钱买车的事情,结果就被放到了毫不起眼的中医学会和一个靠关系进来的中专妇女作为同事。
如今多少如你我般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还在发奋努力,坚持自己的为人处世,不愿意妥协成为一个左右逢源,心口不一的人呢?我承认我一直还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不会说好话,不受上司的赏识,一直默默无闻在自己的岗位上做事;因为不会说好话,人缘关系不太好,大多数时候,我是孤单的一个人处着,真心实意的好朋友依然还是相处多年的那几个,这意味着我出来社会4年,并没有因为工作,使我的人脉变得更加广阔,这也可能是为何,我依然处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境地。
池大为真正的转折点来源于他的妻子董柳,作为一名护士,外号董一针的董柳打针非常准,从来不打第二针,厅长的孙女病的时候,董柳帮她打针并且让厅长的孙女逐渐恢复了,董柳因此调到了市医院做护士,而池大为也因此有了接近厅长夫人和厅长的机会。
另外一个对池大为帮助非常的人便是这六年来每天和他一起下棋的晏老师,可以说晏老师的一生便是池大为年轻时候的另一个翻版,因为自己的清高和不愿卑躬屈膝,他一直到了退休还只是一个办事员,但是他对官场的为人处世都了如指掌,他看在眼里,不动神色,每天只以下棋来陶冶情操,对于池大为,他毫无保留,教会他所有的官场处世做人之道,最后也是因为晏之鹤的建议,池大为一马当先主动告知马厅长别人写举报信的事情才获得了马厅长的重任,尔后在一年内升官任职,加上足够强的业务能力,他在官场上愈发顺风顺水,考了博士,最后成为厅长。
他笑了说:“正因为把自己看得太重,才一官半职都没有。你想硬着那口气甚至还要挑战,又想从中得到一切,那不合逻辑。大丈夫以屈求伸,伸着的人,谁不是屈过来的?做个大丈夫不容易啊,不然怎么叫做大丈夫?一个中国人,他把屈伸这两个字放在心里反复揣摩透了,他就有办法了。”他说着双手攥了拳缩到腋下,猛地打出来说:“屈就是蓄势,不蓄势能有力?把自己看得太金贵就金贵不起来,这是生活的辩证法。不把自己看成什么,才可能成为一点什么,一开始就把自己看成什么,那到头来什么也不是,这也是生活的辩证法。
——晏之鹤
以前的我常常会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为何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通常是毫不起眼比较平凡,后来我才明白,深受儒家思想影响下的几千年中华文化造就的中国,社会的大体架构依然是男女分工,男主外居多,女主内为辅,尽管如今女人的社会地位与工作能力逐渐有超越男人的现象,但是分析成功的男人不难发现,他背后的女人一定是小女人偏多。然而并非就否定小女人只要打理好家庭,做个合格的家庭主妇即可,一个聪明的小女人,她一定是既能够经营好家庭关系,也能够辅佐并督促自己的男人,让男人时刻充满奋斗上进的动力。
而董柳便是这样一个女人。
婚前她是一个非常平凡普通的小女人,她甚至不嫌弃池大为终日努努无为,不求上进,只有一间筒子楼, 无父无母,真心实意地过日子,把生活和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条,直到她的儿子一波的出生,让她意识到,一个成功的男人能够给儿子带来的生活与提供的资源是完全不一样的,于是她一直督促甚至刺激着池大为,希望池大为能够转变自己在官场上为自己和家人谋求更好的生活, 而一场由开水烫伤的意外降临到儿子身上更深刻地让池大为在思想上发生了深刻的转变,因为他的一事无成以及在官场上的碌碌无为,他的儿子烫伤以后甚至拿不出救命的钱,医生也不愿意帮破例帮他们先医治,而在病床里,隔壁病房的小女孩水果花篮多的都放不下,而他的儿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看,甚至连花篮都是他自己偷偷出去买回来的。
这个时候的池大为,心理愤懑不平以及对官场成功的欲望被深深地激发出来了。
池大为彻底认识到自己的人生是无根的人生,决定作出改变。晏老师的几句话特别有道理,“那些人的气性景仰景仰是可以的,学是学不得的。我景仰了一辈子,学了一辈子,怎么样?”,“他们才气冲天,不可拘于斗室之内,性情独异,不肯垂首低眉伏小。他们是为社会不容的人,官场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他们必须出局。这成就了他们,又祸害了他们,他们的一生无不悲凉凄惨。”这是二十年前的卫生厅才子的总结,他当年也是一个池大为,一辈子都保持了这种性格,但希望池大为要改变。池大为在中医学会坐了四五年之后,决定脱胎换骨,为了妻子,为了儿子,他得挣扎,他得改变,不做一个好人,而要做一个能人。庆幸的是,他有这个潜质。
纵观池大为这一段宦海沉浮的经历,他实现了一个从纯知识分子到干事的知识分子的转变。所谓纯知识分子,就是容不得一点瑕疵,完全遵守道德准则,不愿意为了前途而破坏内心的道德准则,因而往往不能够融入这个社会,融不入官场主流。他们的脾气太大,把自己看的太高,不愿为五斗米折腰,但最后不得不留下一些遗憾,甚至是生活上的穷困潦倒。他从一个纯知识分子转变到一个能干事的知识分子,这并不是背叛自己信守的道德品质,知识分子操守,而是懂得了变通。
一个男人要获得被世俗认可的成功,需要几大要素。
第一是硬实力,业务素养。在池大为这体现为文凭+文章+课题,他本身有研究生学历,又在职进修获得了博士学位。在工作期间还发表了十多篇论文。完成两个国家级课题。这都是业务素质的体现。
第二是办事能力,池大为本身是有办事能力的,几件大事都办得很熨帖。不会办事,终究让人不放心。
第三是一个参谋几个朋友。像晏之鹤,便是池大为的参谋,没有他的献谋献策,池大为上不了道。而胡一兵和刘跃进便是朋友,在心烦的时候能够说说话,也能提供参考意见,也能帮上忙。
第四是一个女人和家庭。这让男人有奋斗的动力。
第五是一个跟对的领导,他能直接决定你未来的方向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