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现代快报》9.16日刊发


车子急行在去渡口的山路上。太阳急冲冲地往山那边赶,仿佛要去赴一场邀约。我通过倒车镜看看后座上熟睡的你,天边的晚霞悄悄染红你的脸颊。你的嘴角上扬,仿佛是挡不住的好梦正在悄悄地溢出来。

终于在太阳下山前,我们来到了渡口。此时,黛青色的山沉默了,幽深的目光紧紧追寻着夕阳。长长的西风吹散你的长发,我想伸手将它理顺,却发现,今日的我才到你的肩膀,伸出的手仅仅能触及你的发梢。原来你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转过身,岸边飞舞的黄叶懂事地遮挡了我的双眼,遮住了你看不见的眼泪。

远处传来浅浅的笛声,那轻轻的若隐若现的笛声此时却成了战鼔,重重地敲在我心间,也催促着你上路。你笑着和我道别,坚定地踏上了征途。渐行渐远的船,渐行渐远的身影,把我的目光拉长再拉长。当我的目光和黛青色的山相遇时,你已经融入夜色中。飘扬的长发,浅浅的笑容,成了我的牵绊我的担心。前方的路充满了不确定,偏僻的山村会怎样迎接你?

泪眼婆娑的我慢吞吞地开着车往回走。路上洒满了淡淡的月光,停下车,抬头望去,一弯细月醒在夜空中。耳边响起你稚嫩的声音:“妈妈,我想您的时候总是和月亮说悄悄话。”而今,我想你时,是不是也可以和月亮说悄悄话呢?当年月亮婆婆陪伴着你,现在善良的它又来陪着我。温柔的月光抚慰着我空荡荡的心。

我的目光在被月光点亮的山野里游荡了一下,那棵横卧在山崖上树便深深地吸引住了我。借着月光,能看见裸露在外边的根须,强有力地抓着石缝。粗糙的树皮显示着它的不易、它的坚韧。我不由得想起了年轻时支教山区的孩子们,他们生存环境很恶劣,学习环境远不如城里的孩子,但他们乐观向上,坚强朴实。只要有书读,他们会克服任何困难。那里的孩子们盼望老师,渴望有人能教他们知识。

一阵失眠的风路过我身边,摇醒了沉思的我,我的心刹那间也被点亮了。孩子是去支教,是去做有意义的事情,应该高兴才对。此时,手机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妈妈,从小我就盼望着,长大后向您一样,成为一名教师,去教山村的孩子们。现在我做到了。不用担心我,您想我时就看看天上的星星。”

我望着满天的星星,想着长大成为“我”的你。是啊,越来越多长大的你汇成了新的星河,装扮着灿烂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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