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长途车，有些无聊，跟对面一只同样孤旅的少年聊了一会。

小伙十六岁，从哈密坐车，要去北京找工作。老家是四川大凉山，彝族，家里有六个孩子，大的上高中，有个姐姐出嫁了，他排行老三，最小的两岁半。说在老家生活过的很苦，两个月前随父母到新疆打工，也很苦过不下去。他初中毕业，十四岁开始在广州打工两年。这次想去北京当保安。

我：怎么不上学？

少年：没钱，上不起学。

我：去北京联系好工作没？

少年：没有。

我：有没有亲戚朋友？

少年：没有。

我：父母知不知道你去北京？

少年：不知道。

……

少年：你去哪？

我：银川。

少年：银川能不能找上工作？

我：只要你好好干，哪里都能挣到钱。

……

在我们身边，十六岁的孩子基本都在学校，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穿着父母每周给洗干净的校服，骑着上千甚至几千块的自行车，每日放学回来都有可口喷香有营养的饭菜在等待，周末假期还得安排大餐、电影、旅游……眼前的少年，脸上有明显的晒斑，皮炎引起的痘印，脸和脖子黑黢黢的，手指甲缝里藏着黑泥， 目光里透着不安和茫然，跟我说话基本不敢看我的眼睛，看自己的手机也用手挡着。

心里被振动一下，不仅是怜悯，还有些一时说不清的东西。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