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他病了

第一百章·他病了

江无眠指尖捏紧袖口,耶律齐的话像片薄冰砸进心湖。伤寒?耶律央病了?

她转身时,裙角扫过身后的芨芨草,发出细碎的响。耶律齐还在絮絮说着“王叔最讨厌喝药”,但她的思绪早已飘向漠帐深处——昨夜那个在冰水里抱着她狂奔的男人,此刻正发着烧?

“八王子可知,”她忽然打断耶律齐的话,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七王现在何处?”

耶律齐愣了愣,辫子上的大红花晃了晃:“自然是在他的金帐里——不过你去了也没用,哈都那家伙把帐门关得死死的,连我都进不去。”他忽然凑近,鼻尖嗅到她发间淡淡的药香,“你身上怎么有太卫局的味儿?莫不是去偷药了?”

江无眠没理他,转身就往金帐方向跑。靴底碾过雪地的声音很急,像要碾碎心头的不安。她忽然想起昨夜耶律央丢她进冰水时,指尖触到的他掌心的温度——比往常烫些,那时竟没察觉他在发烧?

金帐外,哈都抱着药碗站在帐前,见她跑来,脸色瞬间变了:“江姑娘别进去,七王不让任何人……”话未说完,便见她直接掀开毡帘闯了进去,药碗差点摔在地上。

帐内烧着炽烈的炭火,却驱不散弥漫的药味。耶律央躺在胡床上,额角搭着湿毛巾,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影。江无眠走近时,看见他攥着被褥的指节泛白,领口半开,露出锁骨处暗红的痕——是昨夜抱她时,被她指甲掐出的印子。

“耶律央?”她伸手,指尖触到他额角的温度,烫得惊人。

男人睫毛动了动,睁开眼时,眸中蒙着层雾色。他看见她发间沾着的细雪,忽然伸手,却因无力而滑落,声音哑得像含着沙:“谁让你进来的?”

江无眠没回答,转身去倒了碗温水,沾了帕子替他擦手。他的手很烫,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指尖,让她想起昨夜他把她丢进冰水时,指尖也是这样的温度——原来那时他就病了,却还强撑着抱她回来。

“为什么不找巫医?”她盯着他腕间的绷带,那是今早哈都偷偷告诉她的,“昨夜你抱我回来时,是不是Already受伤了?”

耶律央别过脸,望着帐顶的毡绣:“小事。”

小事?江无眠忽然想起耶律齐说的“王叔最讨厌喝药”,忽然笑了。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耶律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知不知道昨夜若是你倒下了,我……”话未说完,却见他忽然抬手,覆住她的手背,指尖在她腕间的红痕上摩挲。

“疼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难得的温柔,“昨夜……对不起。”

江无眠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想起昨夜在冰水里,他眼里翻涌的醋意,想起他抱着她在雪地里狂奔时,身子绷得像张满弓。原来他的“粗鲁”,从来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在意——在意到哪怕自己发着烧,也要把她从耶律澈身边抢回来,在意到哪怕被醋意烧得失去理智,也记得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她,不让她受凉。

“笨蛋。”她忽然骂道,指尖戳了戳他发烫的额头,“病了就该吃药,装什么硬汉?”

耶律央忽然笑了,笑得牵动伤口,却没停下。他望着她眼底的水光,忽然伸手,将她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你以为我想?”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委屈,“昨夜看你在耶律澈怀里喊‘大王子’,我……”

“够了。”江无眠打断他,指尖捂住他的嘴,“以后不许这样了——你病了,我会担心。”

营帐里忽然静了下来,只有炭火噼啪作响。耶律央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身上的热意好像退了些。他看见她发间那支银梅簪——是他去年送的,此刻在炭火下泛着柔光,像极了她眼底的温柔。

“阿眠。”他忽然开口,喊出那个藏在心底许久的名字,“以后别去南院了。耶律澈的事,我会处理。”

江无眠抬头,看见他眸中倒映的自己——发间沾着细雪,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痕,却在他眼里,成了最动人的模样。她忽然想起小钗说的“衣服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想起昨夜冰水里刺骨的冷,却在触到他掌心的瞬间,忽然觉得温暖。

“好。”她伸手,替他理了理乱掉的额发,“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病了就吃药,别硬撑——不然……”

“不然怎样?”他挑眉,指尖划过她腰间。

“不然我就……”江无眠忽然凑近,在他脸颊上落下个轻吻,“就把你丢进冰水里,让你尝尝被冻的滋味。”

耶律央忽然笑出声,笑声震得胸腔震动。他望着她慌乱躲开的样子,忽然觉得身上的酸痛都不算什么了。帐外传来哈都的脚步声,却被他一声“滚”喝退。此刻他只想就这样抱着她,闻着她发间的沉水香,听着她耳边的心跳声——比任何药都更能治愈他的,从来都是这个让他醋意翻涌的姑娘。

“阿眠。”他忽然轻声道,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昨夜在冰水里,你喊的‘大王子’……”

“是喊你。”江无眠忽然打断他,指尖按住他的唇,“以后只会喊你——大王子。”

营帐里的炭火忽然爆起个火星,映得她眼底的光格外明亮。耶律央望着她,忽然觉得喉间发紧。他低头,将额头抵在她肩上,听着她慌乱的心跳声,忽然轻笑——原来这世上最烈的药,从来不是什么暖香,而是她那句带着颤音的“大王子”。

“记住你的话。”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威胁,却又藏着温柔,“若再让我看见你喊别人……”

“知道了。”江无眠打断他,伸手替他盖好被子,“先把药喝了——哈都还在帐外等着呢。”

耶律央看着她端起药碗,忽然皱眉:“苦。”

“苦也要喝。”江无眠挑眉,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颗奶糖——是今早小钗给她的,“喝完给你糖吃。”

耶律央盯着那颗奶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冬夜——那时她也是这样,躲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喊“大王子哥哥”,然后往他手里塞奶糖。此刻她递来的糖纸在炭火下发出脆响,像极了时光折叠的声音。

“张嘴。”她舀起一勺药,递到他唇边。

耶律央忽然轻笑,乖乖张嘴喝下。药味很苦,却在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时,忽然觉得甜。他望着她眉心的花钿,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细雪——比起昨夜的醋意翻涌,此刻掌心的温柔,才是他最想要的、属于他们的时光。

帐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毡帐的缝隙洒进来,落在耶律央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江无眠看着他含着奶糖渐渐睡去的样子,忽然觉得心头的不安尽数消散——原来他病了也好,醋了也罢,只要他在身边,这漠北的风雪,便不再可怕了。

她伸手,握住他发烫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远处传来耶律齐的笑闹声,却被帐内的暖意隔绝在外。江无眠望着他腕间的绷带,忽然想起母亲说的“漠北的男人,心热似火,却藏得深”——而她,终是焐热了这个藏得最深的人,让他的醋意,化作了眼底的温柔。

炭火噼啪作响,奶糖的甜香混着药味在帐内弥漫。江无眠靠在耶律央身边,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轻笑——这第一百章的故事啊,终于是在他的病中,藏进了最暖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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