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天空

1

黎明时分的成都下了点小雨,空气中透着湿润,清新,沁人心脾。美伦在医院里打着点滴,左手干燥的皮肤表皮插着一个细细的针管,针管里的液体慢慢和血液融合在一起。

美伦每天晚上都会跟我先道声晚安再休息。有几天没有晚安的祝福,倒不习惯。便拿起手机给美伦发她之前天天发给我的信息。不知道她有没有阅读我的消息,或者她看见了但是准备回复我的时候因为其他一些事耽误后就没再想起我来。

那好吧,再发一条信息,“你在干嘛呢?”

许久,没有回应。打开电脑追最近的一部泰剧《天使与怨灵》,看了几集泰语中字,尝试看无字幕版的,连蒙带猜也能知晓大概说的是啥。

最新的一集结束,我和美伦的对话框依旧是几个小时前的状态。时候不早,调好闹铃,睡觉。

三个闹铃,一如常态,最后一个闹铃才真正爬起来。争分夺秒上厕所洗漱穿衣服,将脚插进鞋里,稍微紧紧松了的鞋带,抓起包,拿起眼镜往鼻梁骨上架,十分钟搞定这一系列。剩下的十分钟用来赶着去教室。

班主任站在前面,任课老师点名,我从后门溜进去坐在做后一排,把包和手机朝桌子上一放,刚坐下就听到我的名字,下意识答“到”。

前排的女生在悄悄的吃早餐。

手机屏幕亮了,美伦来信息了,她发的是泰语,“早上好啊,还好吗?”

“还好吧,就是这几天一直下雨,觉得很潮湿,有点烦躁,身体老是出油,不喜欢下雨。”

“我觉得下雨挺好的啊,今天早上成都下了一会儿小雨,空气可清新了。我挺喜欢下雨的。我现在在医院,先撤了。”

每次聊不了几句,每次都是美伦先撤。她的时间观念很强。

以前不太和网友聊天,现在也不太和网友聊天,除了美伦。美伦每句话都很注意礼貌,没见过说脏话,特别客气,半句不离一个谢字。

美伦说我们可以面基。我们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

美伦说很期待我们的见面,其实我也很想见见这个网友。西南交通大学的研究生。

2

中午,桂林,大雨不停的下。猫林到雁山区这边来见同学,苗苗下午刚好有空闲,墨墨还在两江四湖的游船上,加菲猫带着她的孩子在给墨墨挑选礼物。

我在雁山等待猫林的消息。猫林说她见完同学就去市区。

猫林说她坐上车了,我赶紧收拾一通,跑到公交站等公交。公车上的人比晴天时候少一些,站的很舒服,戴着耳机,泰语歌曲。摇摇晃晃,从学校摇到文明路。空气中一丝凉意,提神醒目。

墨墨的鞋子湿透了,一下船就在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双新鞋,然后朝文明路赶。

猫林将同事送回酒店,就赶来文明路。

我和猫林见面了,比我想象中亲切很多。我们一起走到约定好的饭店,一家专注桂林风味菜的餐厅,找到苗苗订好的座位。

墨墨来了,淡淡的北海口音。笑起来很甜,像我在杭州的基友。

下一个是苗苗,风韵十足,医者风范。先前和苗苗闹过一点不愉快,但并没有阻碍我们的会晤。

加菲猫带着她的小孩子,4岁左右的小男孩。男孩的脸蛋挺可爱,说话也甜。跟我们分享他在学校的趣事。

饭桌上没有任何利益,不存在争吵,少了阿谀奉承。猫林的脸上长逗逗,姐妹们帮她出招。感叹加菲猫小孩幼儿园的学费。苗苗很端庄,说实在话。墨墨微笑着,不怎么插话。

大家因为偶像OM认识,走在一起,风雨接近十年,墨墨13年加入,我去年加入。这像一个家庭。可以说家事。这是一个心理咨询室,可以放心说心里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日子总是要过。老公再差,孩子还小。工资再低,有梦就好。人生再衰,认识你就是缘。

异地恋的母子,母亲带着孩子,孩子有时候会走散,总是吓掉母亲的魂。偶尔有空才会去探望一家之主。

不急着结婚,刚刚接手一份文案工作。

给自己立个flag,考个证书玩玩。

赶紧毕业去谋生然后谋爱。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轨迹,我们看的到的是他们描述的发生不久的现状。我们无法预测看不到的即将会发生什么。

这个饭局几个共同爱好者,一桌当地风味菜,暖色调灯光。两张留影值得珍藏。

离开饭局,外面依旧下着雨。

教会猫林和苗苗使用微信公众号“桂林出行网”扫码乘公交。

我上了公交。

加菲猫领着孩子回家。

猫林带着墨墨去逛东西巷,回到酒店,她们住同一家酒店。

苗苗去见熟人,然后折道回到医院。

摇摇晃晃,一个钟头后达到目的地,一块八微信乘公交很划算。下车遇上同班同学。回到宿舍跟OM粉粉报平安。

不话离,下次会。

各自珍重,墨墨说不用保重,要减重,越来越瘦,调皮的墨墨。

3

发了信息给美伦,告诉她今天面基的事情,她说我应该很开心吧。

我说是。

她说期待我们的见面哦。

美伦记得我们的约定。生命中有几次感动,有人记得和你的约定就是一次。

没几日,美伦发来信息,讲述自己想要自尽的想法。那是刚刚手术完的72小时内的药物作用期。

人生病的时候,痛的是身体,会松垮一半的是精气神。有过一些经历的人身体某一处疼痛好像能牵动整个身体发病。

有时候越是不能做的事,越是会去做,怕再不做就没机会了。生命在某几个瞬间如此渺茫。

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烟圈缭绕。烟雨桂林。如梦如幻,这时候的漓江据说最美,宛如仙境。但空气很潮。冰冷的墙上冒着寒气水。

天一直下雨,看不清它何时拨开云雾见青天。

若熬不过就会忘记约定,承诺会随着雨慢慢归入尘土。

我看见烟头在雨中熄灭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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