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网络二次创作)
抢锅巴。读小学四年级时,一天下午,一队在野外训练的解放军从小河那边过来,晚上驻扎在我们学校。第二天天没亮,一阵热闹操练声之后,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往哪里开拔了。我们到校时,时间还早,教室还没开门,同学们就在教室外的操场闲逛。突然,在一个角落,有同学大喊:“快!快来看!”接着有人大声说:“啊,锅巴!”原来,这里有一筐锅巴。解放军早上用餐时,有的锅巴烧得过黑,就作为废料丢在筐里。顷刻间大家蜂拥而上,你争我抢,边抢边往嘴里塞。出工路过的几个大人也过来抢。大人厉害,有人左手一块,右手一块,嘴上一块。转眼工夫,一箩筐的锅巴一抢而空。
有的同学抢到两块,赶快拿一块回家给弟妹分享。
那天上课,大家心满意得,有意外收获的喜悦。课间休息时,大家津津乐道。而一些同学晚来一步,到校时好戏已结束了,就一个上午神情沮丧。
上缴生猪。我家这头猪,像宝贝一样伺候,养了两年,到六月的时候,长到二百多斤,可以宰了。可是爹说不能宰,要上缴国家。当时政策规定,农家每养两头猪,第一头上缴国家,第二头才允许自宰。那天,爹决定明天把这猪送到县城食品公司上缴国家。爹叼着烟,嘴里喃喃说,这猪上缴,国家返还六十元上下,拿这钱到市场买一头小的来养,到过年时杀。现在离春节只有半年了,不能买太小,至少是中猪,不然到过年时还不大,宰杀不大的猪不合算。但是买中猪,六十元不够。我知道,爹被这个差额难住了。家里穷,连年超支,又没有什么能变卖的。拿不出钱买一条中猪回来。
食品公司收购生猪是按斤计价的。我们想,明天把猪喂得饱一点,称重时就会多得些数量。多一两元对我们很重要,而食品公司不缺这点钱。第二天大早,煮猪食时,娘精心配制饲料:放几把米,一个南瓜,几个红薯,一些白菜,还放一点盐。我们的猪爱这些。平时我们舍不得,今天尽量给它。煮好后,喂时,我们的猪可爱极了,一锅饲料吃了个精光,肚子胀得圆圆的。
我们把猪赶进一个大竹笼,我和请来的隔壁大哥负责抬它去县城。家离县城十多公里,全是羊肠小道。离开村庄,猪安静了一会,之后就不时动动身子,唷唷地叫,接着就排泄。这还得了!他排泄了重量下降,我家要少收入了。这家伙得给点厉害。我用棍子用力捅它屁股,它一抽搐立马停止排泄。
时间很重要,我们越早把猪运到食品公司过秤,猪排泄就越少,我们损失就越少。我们一路奔跑,也一路用棍捅猪屁股,防止它排泄。
两个钟头后,我们到达食品公司。比我们先到的有十几头,我们依序排队过秤。这时,猪又要尿了,我操起棍子使劲捅它肚子,它仿佛明白主人意思,立刻就不尿了。周围的人,包括负责过秤的食品公司人员,都不约而同地笑了,有的说“你这小子真是太聪明了”。
这猪上缴后,买第二头时,爹还是没有买中猪,只买一头小的,因为我们没能力补上买中猪的差额。那年过年,我们没有猪杀。
滨芊给我们讲述过当时的情形:那时,当地农民极为贫困,很多家庭甚至买不起两分钱一盒的火柴,火种熄灭时只能手持柴薪去邻家借火。很多农家只有一套可以外出见人的衣服,谁出门谁穿。
记得老妈曾带我回县城探望老爹,回乡下前去商店买了一斤胡椒饼干,饼干似啤酒瓶盖大小,黃棕色的硬梆梆的,有点淡淡的甜味和胡椒香气,是供应的几种饼干中最便宜的,妈妈告诫我,饼干是买给大姐二姐的,意思是路上不许偷吃。
那时山区交通闭塞,山里人比城市比平原地区更贫穷,很多山区人一辈子也没到过县城,女性大多是文盲,男性读了初中的也没几个,什么报刊杂志广播电台一概没有,若有也看不懂听不懂。能读顺上面的通知、能给队里记个账的就是文化能人。一旦有人从外面的世界来到,乡亲们都会自发聚拢,听听外面的新鲜事,长长见识,有时也能尝到外面的新奇食物。
我和妈妈才到家,四邻乡亲就挤了满屋。妈妈赶紧拿出那包饼干叫我分发,却没教我怎么分发。我打开包装纸一人一把的分,小手一把大约5块左右吧,分到的人喜滋滋的拿回家给娃儿尝新鲜去了。
突然我发现不对头,才几把就去了小半包,于是改成一人两块,一会发现还是不行,饼干没多少了,可人还不少,又改成一人一块,最后,饼干发光了,有一些人没拿到,非常失望。
当然,两个姐姐没吃到,妈妈没吃到,我也没吃到。两个姐姐不敢吱声,只能愤怒的瞪我一眼,我则早已傻了眼,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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