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吴明益是在哪本书上写着“那是一个你没法好好爱一个人、好好哀悼一个人的时代”,夜里睡不着,突然想着这句话,辗转反侧间觉得,那个时代也许从未结束过,这并不是属于个人的悲哀,而是属于巍巍历史长河浪涛山崖下特有的悲伤,就像流火时节隔着玻璃的空调房,热浪滔天,但自己体味到的也只是微微发寒的手脚。
佛说弹指一瞬,可成长哪有那么容易,就像侯孝贤说过的,你往前走,随着你的成长,越看越深,最后是一个人。多年以后再看红楼,早已不是爱恨情仇那么简单,故事不再喧闹嬉戏,姹紫嫣红,倒像是一场极具讽刺的木偶戏,每个人都逃不过吊住手脚那根隐形的线,线的那一头攥在时代的手里,任他细细把玩。所以,细想之下有些不甘,这种不甘源于恐惧。
喜欢李宗盛的山丘,不,也许是喜欢他吧,第一次听到歌词和谈不上优雅的声线,我也只能堪堪维持住外观的体面,在车厢的推搡间就着嘈杂的声响咽下喉间的酸涩,调整着自己复杂情愫的变化,然后抬头,看到了老旧显示屏里他那略带邋遢的样子,仿佛看到他眼睛里关于曾经的样子。无关与念旧,因为关于一个人的记忆从来就是捆绑着的,如果忘了现在,怕是也没了曾经。其实很多人都深有体会,爱人之间若是有了间隔,总有一天会由涓涓细流汇成一条河,隔人于两岸,想要再见却举步维艰,可若是背对背的走,很快,就又看到了海阔天空。既不能相见,便不如相忘。
你奈人生何?
越面对真相,越发的想要故事来取暖,所以好男人都出现在电视剧和电影里,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在聊着剧情羡慕生活恣意万般受宠的女主,却还欢乐的活在洗衣做饭家长里短并不完美的真实里,生活就是这样,上一刻负面爆棚跌倒在地,下一刻拍拍屁股起身走人,家里衣服没洗,宠物还没喂,哭够了该干啥干啥,童话不就是还未说完的谎言。
在我还在想为什么面对真相会恐惧的时候,翻到了一本书,阿城的,写牛渡怒江的情景,记得牛不愿意过,望着索哭,首领喊到“往下看不得,命在天上!”仿佛一瞬间让我看到了惊涛拍岸的绝壁之上那渺小而又倔强的身影,也许恐惧不过是内心所求的无限放大的负面产物,越想得到,越生恐惧。不一定理想就能战胜现实,而是看你求什么,而又坚持了什么,时代给予的,不仅仅是这一时代规则,还有下一时代制定规则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