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燕离,是一名刺客。
从小我就不会流泪,他们说我是没有感情怪物。无论发生任何事,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完成任务时受到多重的伤,我都没有感觉。
我一直受到师父的严苛的训练,直到十七岁那年,师傅说我可以开始刺杀任务了。
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两年来,我数不清杀了多少人。看着他们恐惧扭曲的面孔,发出咒骂或是求饶时,手中的剑准确地刺进他们的喉咙。
没有任务的时候,我总是到思过崖那里站着,看着远方的飞鸟。思过崖常年云烟雾绕,深不见底。常师兄常过来,坐在我的身后。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阿离,这是最后一次任务!”师父指着手中画上的男人,“这个男人,武功高强。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务。只能是你。”
“是。”我接过画,仔细观看着今晚的目标。是一个中年男子。
夜色渐浓。我正准备出发时,常师兄走了过来。“阿离,喝了这杯酒再走吧。”常师兄像以往一样温和的笑着。
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每次去刺杀之前,常师兄都会端着酒杯为我践行。
我迎着风走去,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师父在和常师兄低语。
朔风起,天色乌沉沉的,我望向天,看来是要下雨了。
那个男人果然武功高强,我和他打的不分上下。这是两年来我遇到的第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你是谁?”他厉声质问道。
我没有说话。手中的剑愈发地用力。“锵”的一声,我的剑飞了出去。
我败了。
那个男人撕下我的面巾,“燕娘?”他有片刻的失神。我迅速地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
“你不是燕娘,你是……阿离……”他捂着胸口,血流不止。我捡起剑,刺进了他的喉咙。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
走在路上,我的腹部开始剧烈的疼痛。意识也慢慢地消散。突然想起,常师兄的那杯酒,还有他和师父的低语。
当我再次醒来时,在一个幽暗的山洞里。
“常师兄。”我低哑着嗓子。看着熟悉的面容。
“阿离,喝点水。”他像往常一样温柔。“你不必回去了,师父以为你已经死了。”
“嗯。”我接过他手中的水杯。
“我得回去了。”他转过身去,慢慢走出山洞。我紧跟了上去。
“阿离……”我的剑刺进他的胸口,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改变,没有一丝意外。
“这才是最后一个任务。”我淡淡的说。
“阿离,要小心啊……”我抽出剑,常师兄倒在了地上。
走出山洞,外面还在下雨。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师父,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哈哈哈!燕娘你看到了吗?”师父脸上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疯狂。
“你知道你杀的人是谁吗?”师父狰狞的表情看着我。
“不知。”作为一名刺客,从来不过问杀的人是谁。这是师父从小就教导的。
“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沉默不语。
“我倒是忘了,你是没有感情的。你的感情被我封印起来了。”我的脑子里一片“嗡”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里冲出来。
一幕幕场景从我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死去时的不舍,常师兄温和的笑意,其它人的辱骂偏见,霎那间,各种感觉五味纷杂都从我的心里涌出。我捂住胸口,跑了出去。后面是师父的恐怖的笑声。
我开始做梦,梦里有鲜红的花,碧绿的草地,有一个小女孩在那里哭泣。身旁的人影模糊不清。
头痛的快要裂开。我全部想起来了。
我提着剑往熟悉的地方走去。师父还坐在屋子里。我拿起剑指着她。
“你可知你的常师兄是谁?”她眼中尽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我看着她不说话。手中的直直地剑刺进她的胸口。她也丝毫不躲闪。
“是……是你的……亲哥哥。”她咧着嘴笑,鲜血从嘴角流出。
常师兄,我的胸口一阵闷疼。脸上一阵凉意,这就是流泪的感觉吗?
我一把火烧了这个住了十九年的屋子。走到熟悉的思过崖,望着远方的飞鸟,只是再也没有人坐在我身后了。
我向前走去,化作一只飞鸟,消失在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