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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二年(壬戌,公元662年)
春正月辛亥,立波斯都督卑路斯为波斯王。
二月甲子,改百官名:以门下省为东台,中书省为西台,尚书省为中台;侍中为左相,中书令为右相,仆射为匡政,左、右丞为肃机,尚书为太常伯,侍郎为少常伯;其余二十四司、御史台、九寺、七监、十六卫,并以义训更其名,而职任如故。
甲戌,浿江道大总管任雅相薨于军。雅相为将,未尝奏亲戚故吏从军,皆移所司补授,谓人曰:“官无大小,皆国家公器,岂可苟便其私!”由是军中赏罚皆平,人服其公。
戊寅,左骁卫将军、白州刺史、沃沮道总管庞孝泰,与高丽战于蛇水之上,军败,与其子十三人皆战死。苏定方围平壤久不下,会大雪,解围而还。
三月,郑仁泰等败铁勒于天山。
铁勒九姓闻唐兵将至,合众十余万以拒之,选骁健者数十人挑战。薛仁贵发三矢,杀三人,余皆下马请降。仁贵悉坑之,度碛北,击其余众,获叶护兄弟三人而还。军中歌之曰:“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思结、多滥葛等部落先保天山,闻仁泰等将至,皆迎降。仁泰等纵兵击之,掠其家以赏军。虏相帅远遁,将军杨志追之,为虏所败。
候骑告仁泰:“虏辎重在近,往可取也。”仁泰将轻骑万四千,倍道赴之,遂逾大碛,至仙萼河,不见虏,粮尽而还。值大雪,士卒饥冻,弃捐甲兵,杀马食之,马尽,人自相食,比入塞,余兵才八百人。
军还,司宪大夫杨德裔劾奏:“仁泰等诛杀已降,使虏逃散,不抚士卒,不计资粮,遂使骸骨蔽野,弃甲资寇。自圣朝开创以来,未有如今日之丧败者。仁贵于所监临,贪淫自恣,虽矜所得,不补所丧。并请付法司推科。”诏以功赎罪,皆释之。
以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铁勒道安抚使,左卫将军姜恪副之,以安辑其余众。
何力简精骑五百,驰入九姓中,虏大惊,何力乃谓曰:“国家知汝皆胁从,赦汝之罪,罪在酋长,得之则已。”
其部落大喜,共执其叶护及设、特勒等二百余人以授何力。何力数其罪而斩之,九姓遂定。
甲午,车驾发东都。辛亥,幸蒲州。夏四月庚申朔,至京师。
辛巳,作蓬莱宫。
五月丙申,以许圉师为左相。
六月乙丑,初令僧、尼、道士、女官致敬父母。
秋七月戊子朔,赦天下。
丁巳,熊津都督刘仁愿、带方州刺史刘仁轨大破百济于熊津之东,拔真岘城。
初,仁愿、仁轨等屯熊津城,上与之敕书,以:“平壤军回,一城不可独固,宜拔就新罗。若金法敏藉卿留镇,宜且停彼。若其不须,即宜泛海还也。”
将士咸欲西归。仁轨曰:
“人臣徇公家之利,有死无二,岂得先念其私!主上欲灭高丽,故先诛百济,留兵守之,制其心腹。虽余寇充斥而守备甚严,宜砺兵秣马,击其不意,理无不克。既捷之后,士卒心安,然后分兵据险,开张形势,飞表以闻,更求益兵。朝廷知其有成,必命将出师,声援才接,凶丑自歼。非直不弃成功,实亦永清海表。
今平壤之军既还,熊津又拔,则百济余尽,不日更兴,高丽逋寇,何时可灭!且今以一城之地居敌中央,苟或动足,即为擒虏,纵入新罗,亦为羁客,脱不如意,悔不可追。况福信凶悖残虐,君臣猜离,行相屠戮。正宜坚守观变,乘便取之,不可动也。”众从之。
时百济王丰与福信等以仁愿等孤城无援,遣使谓之曰:“大使等何时西还,当遣相送。”
仁愿、仁轨知其无备,忽出击之,拔其支罗城及尹城、大山、沙井等栅,杀获甚众,分兵守之。
福信等以真岘城险要,加兵守之。仁轨伺其稍懈,引新罗兵夜傅城下,攀草而上,比明,入据其城,遂通新罗运粮之路。仁愿乃奏请益兵,诏发淄、青、莱、海之兵七千人以赴熊津。
福信专权,与百济王丰浸相猜忌。福信称疾,卧于窟室,欲俟丰问疾而杀之。丰知之,帅亲信袭杀福信,遣使诣高丽、倭国乞师以拒唐兵。
【原文华译】
龙朔二年(公元662年)
1 春,正月二十一日,立波斯都督卑路斯为波斯王。
2 二月四日,改百官名:以门下省为东台,中书省为西台,尚书省为中台;侍中为左相,中书令为右相,仆射为匡政,左丞、右丞为肃机,尚书为太常伯,侍郎为少常伯;其余二十四司、御史台、九寺、七监、十六卫,都以其职掌性质,改为新名,而职任如故。
3 二月十四日,浿江道大总管任雅相薨逝于军中。任雅相为将,从未奏请亲戚故吏从军,都交由所司补授,对人说:“官无大小,都是国家公器,岂可苟便其私!”由是军中赏罚公平,人人都敬服他的公正无私。
4 二月十八日,左骁卫将军、白州刺史、沃沮道总管庞孝泰,与高丽战于蛇水之上,军败,与他的儿子等十三人都战死。苏定方包围平壤,久攻不下,赶上天降大雪,解围而还。
5 三月,郑仁泰等击败铁勒于天山。
铁勒九姓听闻唐兵将至,合众十余万以拒战,选骁健者数十人挑战。薛仁贵连发三箭,杀死三人,其余人都下马请降。薛仁贵将他们全部坑杀,再渡过沙漠以北,攻击其余众,俘虏叶护兄弟三人而还。军中歌唱他说:“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思结、多滥葛等部落先前据守天山,听闻郑仁泰等将至,都迎降;郑仁泰等纵兵攻击,抢掠他们的家财以犒赏军士。各部落相率远遁,将军杨志追击,反为敌人所败。
侦察骑兵告诉郑仁泰:“敌人辎重在附近,可前往夺取。”
郑仁泰率轻骑兵一万四千人,倍道兼程赶赴,于是越过沙漠,抵达仙萼河,没有找到敌踪,粮尽而还。遇上大雪,士卒饥冻,抛弃盔甲兵器,杀马而食,马也吃尽了,就相互格杀,吃人肉,等到入塞,只剩八百人。
军还,司宪大夫杨德裔上奏弹劾说:“郑仁泰等诛杀已降之人,让蛮虏逃散,不抚恤士卒,没有充分准备资粮,遂使骸骨蔽野,盔甲武器都抛弃给了敌人。自圣朝开创以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丧败的。薛仁贵所到之处,贪婪淫暴,恣意妄为,虽然有功,也不足以弥补他给国家带来的损失,并请交付法司调查。”皇帝下诏,以功赎罪,都释放。
任命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铁勒道安抚使,左卫将军姜恪为副将,以收集安抚铁勒余众。契苾何力简选精骑五百,驰入九姓中,蛮虏大惊,
契苾何力于是对他们说:“国家知道你们都是被胁迫而跟从,赦免你们的罪,罪在酋长,我们抓到他就返回。”
其部落大喜,一起逮捕其叶护及设、特勒等二百余人交给契苾何力,契苾何力数落他们的罪状,斩首,铁勒九姓于是平定。
6 三月五日,皇帝车驾从东都出发;三月二十二日,抵达蒲州;夏,四月一日,抵达京师。
7 四月二十二日,建造蓬莱宫。
8 五月八日,任命许圉师为左相。
9 六月七日,初令僧、尼、道士、道姑都要敬拜父母。
10 秋,七月一日,赦天下。
11 七月三十日,熊津都督刘仁愿、带方州刺史刘仁轨大破百济于熊津之东,攻拔真岘城。
当初,刘仁愿、刘仁轨等屯守熊津城,高宗给他们敕书,说:“攻打平壤的大军已经撤回,一城不可独固,应该全军撤往新罗。如果金法敏(新罗王)要借你的兵留下镇守,就暂且留在那里;如果他不需要,即宜渡海而还。”
将士们都想西归。刘仁轨说:
“人臣为国牺牲,有死无二,岂能只顾自己!主上要灭高丽,所以先诛百济,留兵镇守,制其心腹;虽然余寇充斥,而且守备甚严,但我们只要厉兵秣马,击其不意,没有不能攻克之理。取胜之后,士卒心安,然后分兵据险,开张形势,飞表奏闻朝廷,再请求增兵。朝廷知道我们有成果,必然命将出师,援兵一到,自然歼灭凶丑。不但不会前功尽弃,反而能够永远扫清海外。
如今平壤大军已还,如果我们再放弃熊津,则百济余烬,不日死灰复燃,高丽敌寇,何时可灭!况且我们今天以一城之地,居于敌境中央,一旦拔腿出城,即刻为敌人所擒,就算能进入新罗,也是一群被羁留远方的流亡客,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不可追悔。何况福信凶悖残虐,君臣相互猜疑,很快就会互相屠戮;我们正应该坚守,静观其变,乘便攻取,不可随便移动。”众人听从。
当时百济王扶余丰与福信等认为刘仁愿等孤城无援,派使者对他们说:“你们何时动身西返,我们当来送行。”
刘仁愿、刘仁轨知道他们没有防备,忽然出击,攻拔其支罗城及尹城、大山、沙井等栅栏工事,斩杀俘虏甚众,再分兵把守。
福信等认为真岘城险要,增兵防守。刘仁轨伺其稍微松懈,引新罗兵夜晚抵达城下,攀着城墙上的杂草而上,到了天明时分,已入城占领,于是打通新罗运粮之路。刘仁愿奏请增兵,皇帝下诏,征发淄州、青州、莱州、海州部队七千人以赴熊津。
福信专权,与百济王扶余丰互相猜忌。福信称病,躺在一个地下室里,想要等扶余丰来探病时杀掉他。扶余丰知道了,率亲信袭杀福信,遣使到高丽、倭国求援兵以拒唐军。
【学以致用】
关于刘仁轨的这段话思考几点
01,听领导的话重要,还是执行领导的战略意图重要?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在军事领域很常见,在企业领域同样如此
比如这种时候,要不要听李治的话?敢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作为公司的老板,肯定也不能想到或看得到所有的情况,但是英明的老板在于,能够收集和识别下属贡献上来的方案与建议,然后做出正确的决定。
那么,从员工的角度来讲,谁会主动去像刘仁轨这样去思考、这样去做呢?
从领导者的角度来讲,有没有发现公司里面存在这样思维与行为的人呢?
李唐公司在老一辈创业者或老或离世之后,在第三代时期还能开疆拓土,并且把版图扩至最大,我想正是因为有刘仁轨、薛仁贵这样的人才接续。
一家公司的持续伟大,不仅仅得有思想愿景的一以贯之,还得有人才的源源不断。
02,“人臣徇公家之利,有死无二,岂得先念其私!
这句话,以及这句话所体现的价值观与气场让人敬佩。
一个国家,或者一家组织要能支棱起来,这样人得多些才行。
现实中我也遇到过这样的同事,很令人欣赏。但我也见过一些领导忽视了这类人的价值,没有发掘好他们的潜能。
另外,刘仁轨能够在武则天掌权的时期(小人轮番上阵)还能平安落地,或许也与他的这种“公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