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喜欢翻一些旧书看。有不少是十来年前看过的书,已经不记得里面具体内容。所以再次翻开仍有初次见面的感觉。
江觉迟的《酥油》也是如此。再次翻开略有发黄的纸张,只依稀记得这是本关于西藏支教的故事。这让我和最近电视播放的张桂梅的故事联系了起来。这种大爱,永远让我佩服,让我热泪盈眶。
这本书以爱情故事作为主线来叙述作家在西藏支教的经历。我相信“梅朵”身体所经历的一定是作者的亲身经历,而她和“月光”的爱情故事,真真假假不可置否。
我认为成为一个作家,想像力是不可缺少的:
这是一片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原始草原。它处于千千万道清幽山梁丛中,由一块块小型草场拼连而形成。曲折的草场,有着无数不规则的边缘界线,自高山之颠铺展开去,局限于我紧迫的视觉,又无限到遥远的地方去。P006
读完这段文字,我的眼前呈现出一副雪山草场的画卷,让我回想起在西藏看到的真实情境。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人在躺倒的时候,将会失去很多自信,心也会变得倍加敏感和细腻。即便把身边丝毫的东西都一一透视得明白,也是不会安心。P239
此时的梅朵一个人躺在手术室。很多人经历过却无法表达出来的感觉被作者一句话就表达的那么深刻。
再看下面这段:
站在巨大沉寂的空间里,望青稞地。它荒凉通透,直接把我的视线拉到远方去。远方,那座凸显、昔日充满生机的拉日山,它竟然被无法抗拒的天力生生剜下半边山体。这魔兽舌头一样的伤口,从山腰一路撕裂而下。现在,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巨大沉默的山体塌方遗迹。泥沙混沌的沉寂世界里,不见半点凄怆迹象,枯草黄的塌方体把一切埋葬的干净。P281
这是梅朵回平原两年后重返高原,看到地震后的山体,与之前的情和景全然不同。心境也大有不同。
这本小说也同样不可避免的落入俗套,那就是把这种大爱精神,掺进了最易畅销的爱情故事。当然,作者也是为了能让更多人知道她的故事,也能让更多人了解西藏当年的教育情况和生存环境。也许没了梅朵和月光纯洁的爱情这条主线,会有不少读者觉得索然乏味。
月光才那么震荡一下,脸色如同地震,迅速地裂开伤口,砸起一团烟雾。我就被这样的烟雾迷蒙住。看不清烟雾里的场景,它在怎样沉浮。意象里他恍惚不定的身影有点动乱不真,显示一影虚像,在我的头顶上方飘晃。P303
当月光出家当了喇嘛后第一次看到梅朵时的表情,既让人心疼,又让人不甘心。
第一次翻看这本书,还没有写读后感的习惯。现在再看,当时的心与现在应该大不相同。十三年前的我,全部身心几乎都放在孩子身上,无暇顾及其他。阅读只是为了消磨陪读时光。现在,为了写作,我会仔仔细细看景物的描写;或者为了追忆似水年华,会为月光和梅朵无果的爱情掉眼泪。
月光,他让我想起在西藏遇到的任何一个康巴汉子的眼睛,他们看你的眼神是如此清澈,又如此羞涩,几乎让你产生了想谈恋爱的冲动。
最后作者安排这样的无果结局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奈:梅朵遭遇车祸与月光失去联系,月光以为梅朵已经去世,毅然选择出家当喇嘛。我想这显然是大多数平原人们的选择,否则作者无法再继续她的故事,她只能制造出一场意外,让他们无缘在一起,而月光出家则是最合情理的设计。
非常喜欢她的《序》里面的这段文字:
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真实的弱势者,你才能真切地感受人间的疾苦和贫困。这与你到贫穷中体验生活完全不同。就好比把两个人丢进茫茫沙漠,一个有后援,一个无后援。
贫苦会让一个人无助和孤独。孤独无处诉说时,就想写。而这样的孤独写作,我认为是对自己心灵的一次洗礼——善恶之事,你自己懵混不清时,在换位思考中,往往会从你小说中的人物身上泾渭分明地体现出来。这时,你会感慨,原来这个事,应该这样做才是对的,应该这样做才会快乐。所以,一次涉入人生,人性,仁爱的写作,一次描述人间疾苦,贫困,大痛的写作,会让你更深刻地去思索生命的真实意义:人最终需要什么?人最稳定的幸福是什么?这种思索,会提升你的思想高度;或说安定你对俗世的浮躁情结。写作,就这样慢慢净化你。
读书和写作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自我疗愈方式,无需打扰他人,只要自己写给自己。
我还认为一本书的读后感不能在完整读完一本书后才写,要随看随写,最后总结。一本长篇小说看到最后,已经把前面阅读的一些想法忘记了。如果不随看随写,到最后只是一个对整体小说的大致概念或感觉,不够深入具体了。古哲学家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书还是那本书,还是那个故事,但是读故事的人变了,他(她)的年龄变了,心境变了,不再是当年读这本书的他(她)了,故事也就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