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种

    蓝光在血管里跳。我拖着林烬往实验室深处爬,防护服蹭过锈蚀的金属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死沉,胳膊搭在我肩上,呼吸喷在我耳后——烫得不像活人。

    "***..."我喘着粗气把他摔进墙角,"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药片在喉咙里化开的灼烧感还在。林烬瘫在那儿,面罩裂了条缝,嘴角的血凝成黑痂。我扯开他领口,那块电子芯片还在渗血,编号"LJ-2157"在幽蓝的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我猛回头,看见管道缝隙里渗出粘稠的蓝液——和星图吞噬机械猎犬时的颜色一模一样。胸口突然剧痛,低头发现蓝纹已经爬上喉结,在皮下组成陌生的符号。

    "警告,生物识别失败。"头顶的扬声器炸出刺耳警报,红光扫过林烬的脸。他眼皮颤了颤,没醒。

    我攥着金属板往主机接口插,板子边缘突然变软,像活物般缠住我手腕。剧痛中看见操作台亮起全息投影——月球背面基地的立体模型,某个舱段标着鲜红的"火种计划"。

    "权限确认,最终宿主。"机械女声响起时,我正掰着林烬的下巴往他嘴里塞第二颗药片。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突然睁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别动主机!"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那是个陷阱——"

    通风管爆裂的瞬间,蓝液暴雨般浇下来。林烬扑过来把我按在身下,液体溅在他背上,防护服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洞。我看见他后背的芯片开始过载,火花在脊椎位置炸开。

    "听着,"他呼吸喷在我面罩上,带着铁锈味,"星图选了你,是因为你的基因键——"

    机械猎犬的液压声从三个方向逼近。我抓起金属板往胸口按,板子像融化的沥青一样渗进蓝纹。剧痛让视线发黑,但实验室的平面图突然在视网膜上铺开,每个通风口都标着脉冲武器的位置。

    "你连接了?"林烬的手指掐进我肩膀。他嘴角又开始流血,"切断它!那东西会烧毁你的前额叶——"

    第一只机械猎犬撞开铁门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操作指令。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全部转向,高压水流把猎犬冲得东倒西歪。林烬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与恐惧之间。

    冷冻舱的气闸门在背后滑开。冷雾涌出来,我看见几十个透明舱体整齐排列,每个里面都泡着人——全都有和林烬一模一样的脸。最近的那个舱体标签闪着红光:"LJ-2157,记忆重置次数:47"。

    "克隆体?"我声音发抖。林烬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里混着细小的金属碎片。

    他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不是克隆...是备份。"全息屏在他身后亮起,显示着某个遥远星系的坐标,"每次我快找到真相...他们就把我的记忆塞进新身体..."

    机械猎犬的电子眼突然全部转向冷冻舱深处。在最黑暗的角落,有个舱体比其他大两倍,标签写着:"火种计划-最终宿主(待激活)"。蓝纹在我胸口突然发烫,投射出全息星图——但不是太阳系,而是某个有三颗恒星的陌生星系。

    林烬的手突然松开。他盯着我锁骨下方,那里皮肤已经半透明,能看见蓝光在肋骨间脉动。"原来如此..."他笑得像哭,"你才是真正的..."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混凝土碎块砸下来时,我本能地护住他脑袋。蓝光突然暴涨,在空气中凝结成防护罩。星图在我视网膜上闪烁,倒计时更新了:6天23小时11分。冷冻舱深处的某个东西开始发出心跳般的震动。

    我盯着冷冻舱里那些与林烬一模一样的脸,喉咙发紧。蓝光在胸口跳动得更剧烈了,像在回应舱体深处那个"最终宿主"的震动频率。林烬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指甲已经变成金属般的青灰色。

    "四十七次..."他咳出一口带着银色颗粒的血,"每次记忆重置,他们都会给我植入新的任务目标。"他的瞳孔在应急灯下收缩成一条细线,"但这次不一样...你出现了..."

    通风管传来金属撕裂的声响,三只机械猎犬同时挤进实验室。它们的外壳比之前见过的更厚重,关节处渗出同样的蓝色黏液。我本能地后退,后背贴上冷冻舱的观察窗——冰冷的触感让蓝纹瞬间暴起,在皮肤下织成网状结构。

    "别动!"林烬突然扑过来按住我的肩膀。他的体温高得吓人,防护服下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闪着微光的电路。"它们在扫描你的生物信号!"

    第一只猎犬的头部装甲突然翻开,露出六边形排列的激光发射器。红光扫过我锁骨处的蓝纹时,整个实验室突然断电。只有冷冻舱深处的那个巨大舱体还在发出心跳般的脉冲光。

    "系统识别..."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火种载体已激活。"

    林烬的表情凝固了。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突然亮起的蓝色纹路——和我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暗淡。"原来如此..."他苦笑着松开我,"我们都是..."

    猎犬的液压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们同时调转方向,朝着冷冻舱深处那个巨大舱体扑去。蓝光从我胸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实体化的屏障。碰撞的瞬间,三只猎犬像撞上高压电网般剧烈抽搐,外壳噼啪作响地剥落。

    "你控制不了这个力量。"林烬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换了个人。他撕开破损的防护服,露出胸口完全金属化的皮肤——上面刻着和星图完全一致的星座标记。"这是逆向工程...他们用我的身体培养火种..."

    冷冻舱突然全部开启,营养液混着蓝色辐射物质涌出来。那些"林烬"同时睁开眼睛,瞳孔里跳动着和我胸口一样的蓝光。最近的实验体突然抓住我的脚踝,他的嘴唇蠕动着,发出电子合成般的机械音:

    "坐标已锁定。三恒星系统轨道稳定器将在6天22小时47分后抵达近日点。"

    实验室的地板开始震动。我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星图投影正在重组——不再是太阳系,而是那个陌生星系的三颗恒星,它们排成完美的等边三角形。蓝纹突然向右手蔓延,皮肤下浮现出微型电路般的纹路。

    林烬(或者说是第47号实验体)猛地拽过我,他的手指已经变成数据接口的形状。"听着,这不是感染..."他强行将我的右手按在主机控制台上,"这是升级。"

    剧痛让视野瞬间变白。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自己的手指融进了控制台,而那个巨大冷冻舱的观察窗上,缓缓浮现出一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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