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看客

读书:看客

近日反求诸己,读书思考,关注鲁迅先生在小说中描写和揭示的“看客”。读鲁迅小说,常常看到“看客”这类形象,或者缺乏同情心,或者丧失思考能力,或者欺软怕硬,坐享其成,这些看客贯穿于鲁迅的作品之中,他们的总体特点是冷漠势利、麻木愚昧。

读书:看客
1.缺乏同情心的看客

看客们大多也曾被虐或是受虐者,对施暴者或作恶者无力还击,却喜欢腹诽;他们乐于作看客,欣赏反抗者被砍头的场景,以嗜血者的快感维持内心的平衡,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被围观者遭遇愈悲惨,他们就愈有报复般的快感,看客的心理是病态甚至变态的,他们缺乏同情心。

读小说《孔乙己》,咸亨酒店聚集着一帮看客,他们通常是短衣帮,同样生活在底层,是一群被侮辱与被损害者,他们却以取笑孔乙己为乐事,侮辱和损害自己的同类,就是孔乙己被打断了腿,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读小说《药》,作者通过华老栓的眼睛,描写看客们如何专注而兴奋地观看杀人,革命者悲壮的牺牲和看客们的麻木不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读小说《阿Q正传》,阿Q临刑前游街示众,周围是“张着嘴的看客”、“蚂蚁似的人”,而那些喝彩的人们“游了那么久的街,竟没有唱一句戏:他们白跟一趟了。”看客们看着阿Q赴刑场,却充满了兴奋,真让人不可理喻。

读小说《祝福》,当祥林嫂不厌其烦地和大家哭诉“儿子阿毛被狼吃了”的故事时,“男人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的话,便特意来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看客们喜欢来听祥林嫂讲不幸的经历,完全不是出于对她的同情,而是内心的空虚。

小说《示众》则是看客的群像速写。鲁迅通过“首善之区”街头“示众”场景的白描,写出了街头社会各色人物的生动剪影,细致入微地刻画了“看客”的群像。故事发生在一个“首善之城”的大都市,时代不是清末,而是民国。

2.没有思考能力的看客

看客们大多是一群乌合之众,喜欢凑热闹,盲目跟风,经常被极少数别有用心的带节奏者带偏却不自知,其根源在于:看客们没有自己的思想,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

孔乙己在科场失意,那些看客们,大部分人连科举考试也没参加过,却在嘲讽孔乙己,完全是一种从众心理。

阿Q被枪毙,未庄的人们都说阿Q是一个坏蛋,因为阿Q被枪毙,就说明他不是个好人,否则怎么会被枪毙呢?

他们隐身于沉默的大多数中间,不会去深究事实,缺乏独立观察和客观判断,容易情绪化,缺乏思考能力,他们甘于充当施暴者的帮凶而不自知,麻木愚味,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3.欺软怕硬、坐享其成的看客

鲁迅揭示国民性之核心,除了奴隶性之外,就是欺软怕硬、坐享其成的看客心理。看客们在“吃人者”面前显十分怯弱,在孔乙己、祥林嫂、阿Q等人社会底层面前,却十分刻薄狠毒。

这些看客之中,有的挨过知县老爷的打,有的被绅士掌过嘴,也有的老婆被衙役霸占,不知不觉都加入了看客的行列。他们自己被人凌辱,但也可以凌辱别人;自己被人“吃”,但也可以“吃”别人。

这,就是看客们真实的精神世界。

4.鲁迅“看客”的价值

鲁迅不止是一位伟大的文学家,更是一位深刻的思想家,其深刻性就在于他能够看清悲剧发生之根源,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症结,这也使得他的作品成为超越时代的经典。

鲁迅的小说,前期都在写看客,对“看客”的憎恶、批判是他最重要的心理情结,其中渗透着强烈的生命意识,饱含着悲天悯人精神。鲁迅对“看客”是否定的,他更集中表达对看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

从艺术手法来看,看客这一形象的出现,能够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在于鲁迅运用以喜审悲的创作手法,不拘一格地把喜剧因素引入到悲剧中,对这个艺术的丑角进行反向的审美,拉近了读者与文本的心理距离。

别林斯基说:“群众只懂得外部的喜剧性;他们不懂得有一个喜剧性和悲剧性交叉之点,所唤起的不是轻松的,欢快的,而是痛苦的,辛酸的笑声。”在现实生活中,看客就是这一类群众。

透过对“看客”的描写,可以看出鲁迅对其刻画尽管是粗线条的,但在不经意的勾画中,所刻画出来的形象却十分逼真与典型,让我们洞见了一群病态的灵魂。

在社会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国人的精神和素质,似乎仍然没有得到太大的改观。比如,曾经有一个被老师多次猥亵的女孩子,因为被当地检察机关认为“情节轻微”无法立案,而跳楼自杀身亡。当她还在楼顶犹豫时,很多围观者不是施以援手,而是嘲讽起哄,最终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这也许是人性共同的弱点。就像法国作家勒庞的《乌合之众》中所说,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的约束的一面。群体通常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

鲁迅对看客的揭示和鞭挞,至今仍有重要意义。他在作品中描绘的那些看客形象,必将成为人类精神文化宝库中的瑰宝,警醒着后世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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