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11年后,昨天下午,因为有点事情,我重新踏进了关口初中的大门。
我这样说已经不对了,我的关口初中,早已经不存在,现在的它,是所有人都熟悉的关口小学。
门口墙上,东西相对的两句话,“实干创伟业,奋斗铸辉煌”,换成了“与经典为友,为人生奠基”。
走进校园,感觉新旧叠加。我住过的屋子尚在,小厨房尚在。旧伙房没了,后院的楼正在推倒重建。角落多了几竿竹子,新餐厅赫然醒目,西楼前砌了小花池,种了葫芦,搭了架,它们正缠缘攀爬,顺着杆子,电线,向二楼伸展去。
我像个寻找回忆的老人,一点点指给女儿看:记得吗?你在这屋里哭得声音特大,我们在那头开会都听到了;记得吗?你在这个门口,把竹子做的小扁担和小水桶挑在肩上,笑成了花;记得吗?你吃不完的饭,偷偷扒拉到这个斜坡的墙根,还故作镇定的,用勺子往嘴里送着根本不存在的最后一口饭菜;记得吗?哪个阿姨给了你零食,你吃完了一定要抹抹嘴回来,你说妈妈看到了会说你……
回忆一点点浮上来,像水草,有点杂乱,触摸时又清凉清晰。
在关口初中,我一呆10年。这是我毕业后工作的第一个学校。我的青春,都奉献在了这里。
遇到丽,当初在玉皇庙初中教学的丽,她除了问我为什么这么瘦,还问我:在这里干了10年,现在什么感受?
我想了一会,竟然无法回答。我找不来任何一个词语,概括我的心情,表达我在这里的10年。
那时,刚刚毕业,所有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是新的。像春天万物萌生。学校不大,老师不多,学生不多,我们却仿佛用了整个的生命,在这里热情的过。
那时,条件不好,吃的,住的,用的,都是农村初中的特征。可我那时不觉得苦,我本出自农村,我的家,就在离这个学校二里地的另一个村里。
想想有点可笑,我原想逃离的地方,命运却又将我安排回来。也许,这就是轮回。心灵若没有真正的超脱,命运会一次又一次将你驱逐。
我在这里开始教学,从人生的第一节,上到了无数节,从对语文的迷茫,到后来的驾轻就熟。那时,苟堂教办的侯老师,称关口初中的我,玉皇庙初中的丽,苟堂初中的霞,是我们这里语文教学方面的“三朵金花”。
我在这里开始生活,从结婚,到怀孕,到生下女儿。我都在前排西楼头的屋子里度过。女儿在这里成长,在校园里跑来跑去,像小鱼儿一样游窜。她上了幼儿园,上了小学一年级。
我在这里结缘学生,从每个开学初的集体拔草,到举行拔河比赛我喊破了嗓子,从背着学生去看玻璃渣子割伤的脚,到排练班上的女生跳舞,男生武术。我们彼此,都拿出了自己珍贵的心。
回忆一点点飘过来,像云朵,有点轻,再看时又坚实厚重。
我突然觉得,什么都抓不住了。该失去的,一定会失去。该拥有的,一定会拥有。只是这来去之间,新旧之间,曾经承载过的所有过往,都真的要告别了。
那是我,无法再来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