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喜

1

连喜是个神奇的人。

他家是大户人家,父亲兄弟姐妹有六人,弟兄有五人,他父亲排行老大,他兄弟两人,他父亲的弟兄姐妹一家生五六个孩子,每到过年,他们家基本上没有做的地方,加起来三十多号人,吃饭要好几桌。

他的母亲老实巴交,他父亲因为偷东西被送进监狱,等到他接近结婚的年龄才回来。他母亲就那样守着他父亲。见到陌生人,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大概只上完了小学,就出来闯江湖。

他出去闯,靠力气营生,无非就跟别人去建筑工地或是去工厂上班,这里的工厂往往是烧砖头的窑厂。听说是江苏徐州附近的夹河寨,小时候觉得这个地方很神秘,那里有火车,有山坡和土堆。

每年他打工回来都是他最风光的时候,因为他带着钱和大城市里买的新鲜玩意儿回来。在物质稀缺的年代,有钱和东西带回老家,总是让人羡慕。所以,每年回来。都有人跟他说,会帮他讨老婆。他会给别人很多东西,各种吃的用的。

2

毕竟是烧砖头的工厂,夏天里工厂不太适合去,天气太热。他会自己做一个木头箱子,里面放好小的被子,去18里外黄口批发雪糕,带回来在街上卖。雪糕最贵卖五毛一块,便宜的一毛一根。一个暑假下来还是能攒几千块钱,当然,那会,是一笔天文数字,万元户也没有多少。

这个钱挣得也不容易,每天早上四五点钟起床。然后骑自行车18里到黄口,那里有雪糕工厂,可以批发到又便宜又好吃的雪糕。到了黄口,先进货(雪糕),方圆18里的人都去到这里进雪糕,即使来如此之早,还是要排队,因为永远有人会比你勤奋。带了满满一箱子的雪糕,吃一两块钱的早点,再骑车回家。到了街上,刚好太阳升起,很多小朋友已经到了集市,拿着零用钱去买雪糕,一天可能要吃好几块,当然,那时的我也是众多贪吃少年中的一个。

不到半晌,一箱子就卖完了,赶忙去买下一箱,大热天又要骑车18里去进雪糕。当然,回来已经中午一点多,随便吃两个烧饼,边看着自己的雪糕车子,一边啃着自己的烧饼。

这么努力,他一直有个想法就是别人可以给他讨老婆。他奶奶每年都会跟他说同样的话,只是每年卖雪糕的钱,和打工挣来钱都打了水漂。

3

那会初中,方圆几里的学生都会到我所在的村子读初中,大部分别的村子里的学生都是骑自行车上学。连喜有个爱好,是将自己的自行车停好,等在别人下学的路上,看看那些女孩子。或是吹口哨,或是吆喝,当然,他撩妹的技俩,仅限于此。所以,对于姑娘仅仅是眼羡的份。

他所思所想也都是姑娘。

他弟弟叫连得,一年跟别人去山东龙口打工,回来也跟别人一样带了个姑娘回来。山东胶东半岛的姑娘不知为何,会跟着他们回来,那会山东胶东要比老家还要富裕,可惜就是看上老家的男孩子。当然,这些男孩子身材挺拔,吃苦耐劳,当然多数也都油嘴滑舌。

当然,弟弟讨到了老婆,自己做哥哥的有些挂不住面子,只能更努力干活,希望多攒钱。只是他挣的钱要么给了他奶奶,要么给了他爸爸。名头只有一个就是帮他讨老婆。当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什么结果也没有。

去年回老家的时候,看到他,年近半百,仍是单身,只是不再祈求漂亮女孩子成为他的老婆。

看看也只是看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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