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嫁归
大姐结婚那年,我5岁。
时间大概在农历4月。依稀记得,小麦开始泛青,树枝开始发出嫩芽。那天,家里忽然来了好多亲戚,好像从前几天,只要见到亲戚或堂姐堂妹,只要谈及她的婚事,大姐说不到几句话就流泪。母亲也这样。那时不理解,对她们的哭很不理解。
至于有什么细节,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大约中午时候,姐夫一行大约七八人推着自行车,胸膛戴着一朵红花,走进门楼过道。吃过饭后,我还在后院玩,突然前院传来姐姐的哭声,急急的跑出去,看见姐姐穿着大红的棉袄,从家里走出来,走过门槛时,手里拿着一把筷子,从身后抛出。从大人的隙缝里挤进屋子,看见母亲站在灶堂里,满脸是泪,几个婶子在旁边安慰。我哭着跑到母亲的怀里。听大人们说,几天就回来了。我边给母亲擦泪也学着他们,说同样的话安慰她。后来才知道,我们这里有一个习俗,出家的女儿3天后要回门。
我掰着指头数日子。第三天,我从吃过早饭就在门楼下等大姐。大概晌午时分,大姐和姐夫骑着自行车回来了。看见自行车拐进小婶家后围墙,我就跑进院长,大声喊着“姐姐回来了!”母亲和家人急急的走出来站在院门口等。我看见姐姐和的眼睛湿湿的,母亲不停的擦眼睛。
吃过饭,他们要走了。一家人送到门口,姐夫姐姐从院背后的路走。只记得当时太阳马上要落下去,红红的,染了半边天。我跟着走了一段路,姐姐大声叫我回去。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像一个行走的剪影,越来越远。我站在路边,一直望着,直止他们与天色融为一体,看不见了,我还站着那里,直到母亲唤我。
每到夕阳西下,我就会呆呆地坐在院子后的小空地,想着姐姐什么时候会回来。后来长大些,知道了一个词叫“思念”。再后来接触到元曲,有一句话叫“断肠人在天涯”。夕阳,在我幼小的记忆里,与分别和思念有了丝丝的关联,有着浓浓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