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老师不止一次地批评过金钟仁，说写的作文根本就狗屁不是，并痛心疾首地比对他的理科成绩，认为他故意和语文课对着干。金钟仁想让她知道，也许他是吃饱了才会和一门课过不去，和自己的前途未来过不去，他是真的打开不了国文的窍门。但是语文老师表示不理解，并且下个星期家长会一定要给他的家长告状。
高中三年级的放课时间本来就晚，又因为个头还在蹿高，年轻人的肚子饿起来真要命。
“滚你妈的。”
金钟仁一边在回家路上走，一边对语文老师满口脏话。
他是和文学无缘。都暻秀书架上永远都在补充新的书籍，从小到大，他的弟弟就从来没翻完过任何一本，总是翻开第一页，呵欠便条件反射般连绵不绝，每个都像十五的月儿又大又圆。
但文学有什么用，至多是生活里的一味糖，没有人会死于不甜。不过，总会惘然一下，总有恨少的时候——看见很好的东西，想要概括之、升华之，理科偏科生的脑子里却只有“真可爱”、“怎么会那么可爱”，因为无法形容那让自己掏心掏肺地喜欢的东西，而干渴得像荒原。这样的时候也不少过。
金钟仁是在某个时刻解开这个心结的，当他回到家，懒懒地说“回来了”，然后招呼的对象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睁着一双总有点受惊的眼睛（金钟仁好奇自己是哪里让他永远有分家中偶遇的味道），问他是否饿了，然后——总是不听他回答，自顾自地回去拿早已给弟弟做好的夜宵。
那天金钟仁实在疲惫极了，走到卧室里，二话不说任自己倒塌在床上，深深陷进柔软的被子里。那时被子淡淡的清洁的香味，还有太阳的味道悉数充盈在鼻腔里，他顿时明白了如何去，形容都暻秀。
他是每天拖着疲累回家后，一床被洗得干净、晒得香酥的白色被窝。
“怎么直接睡了？至少也要把衣服脱了。”金钟仁听到身后那碎碎的拖鞋声，然后身边的空气忽然变形了，都暻秀走到了他身边，“不吃东西了吗？肚子饿着睡不好吧。”
金钟仁转过脸颊，对着没东西的方向笑了起来。
“学傻了，笑什么呢。”都暻秀推他，让他起来。
金钟仁这天挨骂时就想，这真的是他的文学奇迹了，可惜西八蠢货语文老师永远不会明白个中的幽微。
“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金钟仁抬头看，都暻秀也还没脱掉上班穿的正装，领带都还没解，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地吃一块……起士蛋糕。
他了然地笑了笑：“哥你回来的也很晚嘛。”
“加班了。”都暻秀说时，一叉子闷闷不乐地下去。“没时间给你煮别的，就买了一块回来……”
“应该是人家大减价了吧。”都暻秀瞪了他一眼，金钟仁毫不松口，“你看你都要吃完了，明明就是给你自己买的……”“金钟仁，这里还剩四分之三，你再不吃我不光要吃完，还要揍你。”“我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