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采暖季，雾霾如期而至，户外跑步不得不停了下来。跑友群里也发来了通知，鉴于雾霾天气，决定将每周两次的例跑降为一次，同时也建议大家可以选择健身房跑步。
我一向不喜欢在健身房里锻炼，封闭的空间，嘈杂的环境，实在没有户外的那种可以脚踏实地、可以仰望天空的惬意感。
然而跑步已经上瘾，一天不跑浑身难受，万般无奈之下，我破例走进了健身房，踏上了跑步机。
初次在跑步机上跑步，颇不适应。感觉极为被动，不能像在户外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速度，眼睛望着远方，余光中两侧的树木向后飘移，灯杆上的红灯笼一个一个近前来，又一个一个向后去。
遇到人群有所阻碍时，侧身从缝隙中穿过，侧身时一种向心与离心的力量，让四肢略有不平衡感，随着穿过人群，重新平稳向前奔跑而消逝。
上坡时，上身必须更为前倾，大腿面与臀部明显受力增加，然而随着下坡，不由地跨大步伐，随着坡度而惯性地向前冲去，有一瞬间的风驰电掣之感，却又必须收紧腹部，以便能随时刹车，以防冲摔出去。
一路跑来，全身各个部位的感受变化多端，均是享受。然而，在跑步机上，这些感受全都不存在了。
只剩下被动的交替双腿，麻木地交换着左右两脚向前移动着。更何况速度也是被动的，确定一个速度之后，当感觉速度较慢时，也不能主动提速，而要靠按一下速度键来调整。然而加快之后却略感不适时，又得赶紧按下降速键。
就这样，我手忙脚乱地在跑步机上适应着，有一种被人牵引着跑，时快时慢却都不是自己的速度的感觉。
然而，看着室外雾霾的天，想着已经不能停下的脚步，我还是强忍着学习在跑步机上的跑步。
随着慢慢的适应，我终于发现了在跑步机上的乐趣，那就是当我终于找到一个速度能与自己匹配之后，随着传送带的转动，我的两腿逐渐成为机械化运动，越来越不感到疲惫。
随着这样的运动，我的头脑闲了下来，不再像户外时需要随时观察周边的情况，而是可以闲暇地盯住一点，任由思绪飞扬。
这时，我才注意到透过眼前的玻璃幕墙，望向窗外的楼下，正是一个十字路口。
车灯如流，在路灯形成的河道之中流淌着。一半渐渐远去，一半慢慢近前，让我想起泾河与渭河的景象——泾渭分明。
车河两岸，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分布在楼顶与楼身上的霓虹闪烁着，呈现出不同的形状和不同的色彩。一时间，我像一位站在云端俯瞰大地的仙人，奔跑着扑向人间。
看着面前玻璃幕墙里映照出的自己的身影，随着跑动而晃动的发梢，忽左忽右甩动着的发尾，淌着汗水的脸庞，被玻璃的朦胧感屏蔽掉了斑点与沟壑，只剩下泛着光泽的红润的脸。这一刻，就如同仙女在人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尤其在这样一个下雨的夜晚，让窗外的一切都笼罩上一层雨水之中才会有的光影，也更映衬出室内的一种氛围。
没有了往日所想象的封闭与嘈杂，随之而来的是温暖与激情。原来，一切感觉皆从心来，真的是相由心生，境由心转。
我也终于发现了在跑步机上的乐趣，它可以让你腾出眼睛慢慢地观察四周，可以让你闲下头脑静静地思考，可以为自己营造出一个当下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并任由自己在这个空间里自由地驰骋。
也许，这就是跑步让人上瘾的真正原因吧。它不仅仅只是因为会产生多巴胺，让人身体愉悦，更是因为在跑步过程中带来的附加值，那种既能意会也能言传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