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曰摸“罗锅”。
不得不再啰嗦几句:斯人也自幼懵懂,对于此“罗锅”之叫法,百思不得其解:马唧鸟(幼虫)之与“罗锅”,实风马牛不相及也。
我且尊重传统,人云亦云吧。
去年夏天,我在体育场转圈,亦多回看见体育场围墙外面小树林里之照“罗锅”者:头上戴着射灯,手里持着长杆,照见树上的“罗锅”了,即以木杆戳之,“罗锅”立时落地,猎者囊之以器。
吾之幼时,与此稍有不同:他们是“照”,我是“摸”,他们有设备,有一定的功利性在内吧?我是纯玩。
凡事职业化了,就少了许多趣味了。
也是在村南头场边处(qi),也是傍黑时,只是要比ke斑鸠的季节稍晚些。太阳悬在西天,看着还大高,不过就快要落了。
“儿童散学归来晚,忙趁夕阳摸罗锅”。
我之所谓摸,不扣不折:看地上有个小孔,抻指头下去,一下就摸着了:罗锅就在洞口正要上来呢。
有时,指头一下被罗锅的尖脚抓着了,怪疼的,象蚂蚁夹。不过不要紧,它们没毒。
用指头抠抠,把孔口稍扩大点,就能ke着罗锅了。
罗锅真多:几天下来,地上满布着一个个小孔。
罗锅ke回家,过了一夜,有的已然脱了裤,成马唧鸟了。金黄的身体,翠绿的翅翼,漂亮的很。
有的还是罗锅,依然故我。
鱼有龙门一跃,罗锅有裤之一脱。
人有蟾宫折桂,摇身一变,了不得。
罗锅喂鸡,或是烧了人吃。
罗锅在鸡的嘴边挣扎,扑楞着翅膀,试图脱离鸡口,有时忽地叫了,“吱”“吱”有声。讨饶还是抗议?鸡听不懂吧?叨一下,又一下。功夫不大,罗锅不动了。
烧罗锅吃,在我有过几次。把罗锅往锅底灰里一填,不用管它。灰里冒出香味了,挌拉开灰瞧瞧。不能性急,得熟透了才能吃。
有时灰太热,把罗锅烧得黑熰。
三曰照土鳖。
毋庸讳言,我照土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卖钱。不过也真的很有趣。
我小时候,老家村里的老房子很多,老砖,土墙,土地面,墙根sao得厉害,这为土鳖的繁殖和生长提供了优越的条件。大部分人家没有大门,甚至没个柵栏一敞当,为我们长驱直入穿宅越院照土鳖大开方便之门。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信哉,其言不虚也。
照土鳖之“器”,无它,一曰灯,一曰瓶。
瓶好说,现成。
灯,“重器”也。
不怕,我们有备而来。
对了,忘了交代:照土鳖不是我单枪匹马独自行动:我有合伙人。
我的合伙人就是洪亮。
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我们是股份合作制形式,利益共享,风险同担,休戚与共,合作双赢。
我们没有注册资本。
如上所述,我们所有的设备就是一个一灯和一个罐头瓶。
是洪亮拉的我?还是我拉的他?我忘了。我想,还是他拉我的mei(我老家的土语,可能性的意思)大。
制灯关键在于灯罩,得自己做。
事先找着一个醋瓶,白色的。绞一截纳底绳,沾了洋油,顺着瓶跟绕一圈,系紧。擦洋火点着纳底绳。火着了一会,听见“噶吧”一声,瓶底炸掉。灯罩有了。这是项技术活,不好弄。
瓶底扔了,没有用。
我们把准备好了的用墨水瓶制成的灯放在一片小圆木托上,用铁丝把木托和灯罩串结实,再安上个提手,灯宣告制成。